罗让的呼吸开始急促:“那就拆地板!”
“地板是 20 毫米厚钢板,上覆实木复合层,螺丝从内嵌,需要电钻。”
段峡摇头,“而电钻在工具间,工具间——”
他指向法庭大门,“在外面。”
死循环。
沈眷忽然意识到,林觉不是即兴杀人,而是提前画好了一张施工图:
时间、水位、死亡姿势,全部精确到毫米。
她脑海里闪回 12 年前的那张报纸:
“泳池溺亡案第四名少年,死亡时间 23:00,水位 12 厘米,死因体位性窒息。”
12 厘米——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执着于复刻?”她问。
林觉垂下眼睫,在红光里投下两把小刀般的阴影。
“因为那天我活下来了,他们却说我撒谎。
只有把现场 1:1 还原,你们才会相信——
真的有人把我按在水里,真的有人站在岸上拍照,真的有人关掉泳池循环泵,让水位停在 12 厘米。”
他抬眼,目光穿过沈眷,落在远处那幅碎裂的投影上。
“我只是让历史自己走完它的尾巴。”
水滴加速。
地板上的水线已没过鞋底。
沈眷看见老秦的脸开始发白,嘴唇颤抖,像一条离水的鱼。
“告诉我总阀位置。”她猛地抓住林觉的手铐。
金属冰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
他在发抖。
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地下一层,水泵房,进门左数第三个阀门。
红色,手柄朝下是关。”
林觉的声音低而快,“但你们进不去。
水泵房门锁是指纹的,指纹属于——”
他停顿,舌尖轻轻吐出两个字:
“段峡。”
沈眷转头。
段峡正蹲在陪审席后面,用瑞士军刀试图割断老秦椅子脚的扎带。
刀锋与水泥摩擦,溅起细小星火。
“段队!”沈眷喊,“水阀指纹是你的?”
段峡没有抬头,只回了一句:“备用钥匙在我办公室。”
“办公室在哪?”
“地面一层。”
同样的死循环。
沈眷忽然想起什么,冲向直播设备残骸。
小唐仍昏迷,额头血迹已凝固成黑壳。
她掰开他的右手,掌心朝上——
指纹完整。
导播的指纹,可以打开整栋楼的二级门禁。
她抬头,倒计时:
38:02
“罗让,背上小唐!
段队,开路!
目标水泵房!”
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罗让愣了半秒,随即弯腰扛起小唐。
段峡用刀柄砸碎应急灯,灯管爆裂,红光熄灭,只剩水面上反射的幽暗白光。
黑暗里,林觉的声音追上来,像一条黏腻的尾巴:
“别忘了,第 0 号陪审员也在路上。”
众人冲向侧门。
门仍然锁死。
段峡抬枪,对准电子锁连开三枪。
火花四溅,锁芯变形,门却纹丝不动。
“钢板夹层,子弹穿不透。”
绝望在狭窄空间里发酵。
水,已淹过脚背。
沈眷忽然蹲下,手指探进水里。
冰冷,却有细微的流动感。
她顺着水流方向摸去,在墙角摸到一条缝隙。
指甲盖宽,水流正往里灌。
“排水沟!”她喊,“地板有暗沟!”
段峡立刻明白:“暗沟连主排水管,只要打开格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