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把最后一个纸箱搬进电梯，后背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八月的阳光毒辣得像是要把人烤化，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不小心蹭到了眉骨上那道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小心点，别把箱子摔了。"苏雯站在电梯按钮旁，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知道。"时远简短地应了一声，把箱子往电梯角落又推了推。纸箱上写着"厨房用品"几个字，是苏雯一贯的工整字迹。三年了，她还是这样，连搬家都要把每样东西分门别类标记清楚。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转的嗡嗡声。时远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苏雯。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素面朝天。和当初他第一次见她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
"你...新工作什么时候开始？"时远终于打破沉默。
"下个月。"苏雯盯着电梯门，"加拿大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时远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疼。三个月前那场争吵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说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现在想来，多可笑啊，为了谁洗碗这种小事，他居然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5楼。时远搬起箱子跟着苏雯走出电梯，她的新公寓在走廊尽头。钥匙转动的声音格外清脆，门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
"放那边就行。"苏雯指了指客厅角落。
时远放下箱子，直起腰时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柜子。柜顶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晃了晃，差点掉下来。他赶紧伸手扶住，却听到苏雯突然急促的呼吸声。
"别碰那个！"她的声音几乎是尖锐的。
时远愣住了，手还停在半空。苏雯快步走过来，一把将盒子抱在怀里，动作之大连带着盒盖掀开了一条缝。几张泛黄的小纸片从缝隙中飘落在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时远弯腰去捡，却在看清纸片内容的瞬间僵住了。
那是一张电影票根，日期是四年前的夏天。票根背面用蓝色墨水写着："《爱在黎明破晓前》，可能遇见他的概率：37%"。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能认出是苏雯的笔迹。
"这是什么？"时远抬起头，发现苏雯的脸色变得苍白。
"没什么，就是...一些旧东西。"她试图把盒子拿开，但慌乱中更多的内容物撒了出来——咖啡店的纸袋、天气预报的截图、公园门票...每一样东西背面都标注着同样的字样："可能遇见他的概率"，后面跟着不同的百分比。
时远捡起一张咖啡店的纸袋，上面写着："星巴克，拿铁，靠窗第二桌，可能遇见他的概率：52%"。日期是三年前的三月十五日。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那天他确实去了那家星巴克，也确实坐在靠窗第二桌。而当他抬头时，苏雯"刚好"推门而入，惊讶地笑着说："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这些都是...你计算好的？"时远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雯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开始捡拾散落的物品，动作又快又急，像是在掩盖什么。时远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雯雯，"他用了分手后第一次的昵称，"这些都是为了遇见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