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更快速地收拾起来。"已经不重要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都过去了。"
时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这很重要。"他翻开另一张纸片，是中央公园的音乐会门票，"这也是你算好的？那天你说你是临时起意去的。"
苏雯终于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时远读不懂的情绪。"对，都是我算好的。"她苦笑了一下，"包括第一次见面。"
"什么？"时远感觉胸口被重重锤了一下。
"那把伞，"苏雯指了指盒子最下层，"记得吗？下雨天，你'好心'借给我的伞。"
时远当然记得。那是四年前的春天，他在公司楼下遇到没带伞的苏雯，好心把自己的伞借给了她。第二天她来还伞时，坚持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一来二去，两人就在一起了。他一直以为那是命运的巧合，是上天的安排。
"那天我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会下雨。"苏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知道你每天六点准时下班，知道你总是带着那把黑色长柄伞。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了四天，直到那天真的下雨。"
时远松开她的手腕，感觉呼吸困难。他蹲下身，颤抖着手打开盒子的最下层。那里静静躺着一把折叠伞，黑色的伞面，银色的金属扣——正是他当年借给苏雯的那把。四年过去了，伞却像新的一样，金属扣上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你...一直留着它？"时远的声音嘶哑。
苏雯轻轻点头，"每一样东西，我都留着。"她终于不再收拾，任由那些记忆的碎片散落在地板上，"电影票、咖啡杯、公园门票...所有你以为的巧合，都是我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时远感觉眼眶发热，他拿起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是手绘的地铁线路图，标注着他每天上下班的路线和时间。"你跟踪我？"
"不全是，"苏雯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只是...太想遇见你了。在咖啡厅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是你。你坐在那里看书的样子，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记忆的碎片在时远脑海中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图画。那些"偶遇"，那些"巧合"，全是苏雯一手策划的。而他，竟然从未察觉。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轻声问。
苏雯深吸一口气，"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是个跟踪狂？告诉你我计算了所有可能遇见你的概率，像个变态一样记下你的生活习惯？"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会怎么看我？"
时远无言以对。如果是三个月前，他可能会觉得这很可怕，很过分。但现在，看着苏雯通红的眼眶，他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分手那天..."时远艰难地开口。
"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总是知道你想吃什么，想去哪里。"苏雯苦笑，"因为我记下了所有你喜欢的东西，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但你却说这让你感到窒息，说需要空间。"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所以我放手了。"
时远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话："你就像个监控摄像头，我连喘气的空间都没有！"现在想来，每一句都是扎向苏雯心口的刀。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伸手想擦去苏雯脸上的泪水，却被她轻轻避开。
"现在你知道了。"苏雯站起身，把盒子重新盖好，"所以你可以走了。加拿大很远，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