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晚晚……你什么时候的航班？……太好了……我去接你……嗯，别担心，都安排好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林妙妙的耳朵里。她放在办公桌下的手，无声地探进西装口袋，冰凉的录音笔外壳紧贴着掌心。指尖摸索着，极其轻微地拨动了侧面的开关，确保那个小小的红灯在口袋的掩护下悄然亮起。
几分钟后，休息室的门开了。顾衍之走出来，脸上残留着未散尽的柔和笑意，连带着看向林妙妙的眼神，都少了些平日的冷硬。但这柔和，却比最锋利的刀更伤人——那是属于苏晚晚的温情，而她林妙妙，只是暂时承载这余温的容器。
“林助理，”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温和”，“通知各部门主管，下午三点，顶层会议室，临时会议。另外，”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像是在确认什么，“准备一下，苏晚晚小姐……明天回国，需要安排车接机，还有，把她常住的酒店套房准备好。”
“好的，顾总。”林妙妙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一丝波澜。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冰冷暗流。口袋里的录音笔，像一块烙铁，灼烧着她的皮肤。
真正的风暴，要来了。
苏晚晚的归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顾氏集团掀起了巨大的涟漪。她本人比照片上更美，带着一种精心养护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弱感，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看人时眼神总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辜和依赖。她理所当然地占据了顾衍之身边的位置，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公司，接受着众人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
林妙妙这个“赝品”，立刻变得无比碍眼。
顾衍之对苏晚晚的呵护几乎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那份曾经短暂投射在林妙妙身上的、带着审视的“温和”，此刻毫无保留地倾注在正主身上，浓烈得令人窒息。而林妙妙的存在，则成了提醒所有人那段“替身”过往的尴尬注脚。顾衍之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冰冷和不耐烦，仿佛她是一件亟待处理的垃圾。
刁难接踵而至，且来势汹汹。
一份需要林妙妙紧急处理的、与海外合作方对接的合同关键附件，“恰好”在她离开工位去送文件的几分钟内，被“不小心”泼上了半杯滚烫的咖啡。褐色的污渍在洁白的纸张上迅速晕开，模糊了大片关键条款。苏晚晚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空了的咖啡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措：“啊！对不起对不起，林助理！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手滑了一下……”她求助般地看向顾衍之，眼圈瞬间就红了。
顾衍之眉头紧锁，看向林妙妙的眼神冰冷得能冻伤人：“一份文件都保管不好？立刻去重新打印整理，耽误了签约，后果自负！”他看都没看苏晚晚手中的空杯，仿佛那杯咖啡是林妙妙自己打翻的。
林妙妙看着那面目全非的文件，指尖冰凉。她没有争辩，只是垂下眼，清晰地应道：“是，顾总。”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晚晚嘴角那一闪而过的、极淡的弧度。而她的手指，在西装裤口袋里，再次轻轻按了一下录音笔的开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