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又空洞的“嗒、嗒”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笃笃。”指关节叩击在冰冷的实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门内传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层下的暗流,冷静而疏离。
林妙妙推门而入。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有些模糊。顾衍之背对着门口,站在那片巨大的玻璃幕墙前,身影挺拔,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他微微侧过头,午后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道深邃的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带着一种林妙妙无法完全解读的复杂情绪,像是在寻找某种早已遗失的印记。
“顾总,您要的上一季度市场分析报告。”林妙妙的声音很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温顺。她走到那张宽大得能当乒乓球台的乌木办公桌前,微微倾身,将怀里那摞沉重的文件轻轻放下。动作间,一缕不听话的碎发从她耳后滑落,垂在颊边。
就在她放好文件,准备直起身退开时,顾衍之动了。
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几步就跨到了她面前。一股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林妙妙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微凉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划过她鬓角的皮肤,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专注,最终停留在那缕垂落的发丝上。他的眼神极其复杂,像是透过一层迷蒙的水汽在看她,又像是在凝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幻影。那目光深处,有怀念,有某种瞬间的恍惚,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件需要评估价值的物品。
林妙妙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如同铁块。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她强迫自己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汹涌的波澜,任由那只手在她脸上流连,像一尊没有生命、任人摆布的瓷偶。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脚踝,迅速向上蔓延。她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了那股想要狠狠推开他、转身逃离的冲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出风口持续不断送出的冷风声,和她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终于,顾衍之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脸颊,转而捻起她垂落的那缕头发,动作略显生硬地将它别回她的耳后。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常的、缺乏温度的平稳:“头发乱了。”
林妙妙这才微微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温顺得近乎木然的表情,声音轻得像羽毛:“谢谢顾总提醒。”她低眉顺眼,后退半步,拉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距离。
顾衍之没再看她,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只留下一个冷漠挺拔的背影。“下午的部门会议,你跟我去。”语气是命令,没有商量。
“好的,顾总。”林妙妙应道,声音平稳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