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没理他。他走到桥洞边缘，探头往外看。
外面是条河，河岸边种着一排垂柳，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条垂在水面上。河对岸是成片的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惨白的天光，马路上车来车往，喇叭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飘着汽车尾气和河水的腥气，跟他熟悉的那个城市既像又不像
路牌上的字是简体中文，店铺招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陌生感，连公交车的车型都跟他见过的不一样。
“平行世界……”苏凡喃喃自语，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点开地图软件。
定位显示“青藤市，江北区，临河大桥下”。地图上标着附近的商场、餐馆、劳务市场，甚至还有个“流浪者救助站”。
他忽然想起老杨说过的话：“不管在哪儿，只要肯动脑子，饿不死。”
苏凡低头看了看手机，电量显示87%。他点开应用商店，里面除了常用的社交软件，还有一堆他没见过的APP，名字都带着“赚钱”“任务”“兼职”的字样。
穿西装的男人还在旁边唉声叹气：“我大学毕业才半年，啥苦都没吃过……这可怎么办啊……”
苏凡没搭话，随手下载了个叫“快赚”的APP。打开后，界面跳出来一堆广告，每条广告下面都标着“0.3元，观看15秒可提现”。
他挑了个汽车广告点进去，屏幕上开始播放一辆蓝色轿车在公路上飞驰的画面。15秒后，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提示“到账0.3元”。
苏凡挑眉，又点开一个洗发水广告。
穿西装的男人凑过来看：“这能赚钱？”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苏凡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点着屏幕。
化妆品广告、游戏广告、培训课程广告……他像个机器似的，看完一个划到下一个，眼睛盯着进度条，手指机械地点击“领取奖励”。广告里的声音吵得人头疼，他却像是没听见，嘴角甚至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三和混了三年，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躺赚”的活儿。以前在网吧，他能靠帮人挂游戏账号、刷视频点赞，一天混两顿饭钱。现在这APP，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一个小时后，苏凡看了眼余额：46.8元。
穿西装的男人也跟着赚了十几块，激动得脸都红了：“我从来不知道手机还能这么用！”他搓着手，“要不我们去买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苏凡关掉APP，站起身：“走。”
两人走出桥洞，沿着河岸往马路走。路上遇到不少跟他们一样的人，有的穿着体面，对着无人机手足无措；有的背着破旧的背包，正蹲在路边研究手机；还有个穿运动服的女生，正拿着手机跟人吵架，声音尖利：“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
无人机在他们头顶盘旋，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
到了马路边，苏凡看见个卖煎饼的小摊，摊主是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正挥着铲子在铁板上翻煎饼，香气飘出老远。
“老板，一个煎饼，加双蛋加肠。”苏凡掏出手机，点开支付码。
“好嘞！”摊主应着，动作麻利地舀起一勺面糊，摊成圆饼，磕上两个鸡蛋，撒上葱花和芝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