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周身散发着暴戾、污浊、毁灭一切的气息!就是它!
这就是盘踞在众生心底、吞噬善良、滋生不公的万恶之源!是我心魔的显化!唯有正面迎击,将其斩于剑下,方能破我魔障,证我道心!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绝望与疯狂的力量从丹田炸开,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热血直冲顶门,眼前只剩下那头咆哮的赤红巨兽!没有剑,我的拳头就是剑!我的身体就是剑!
“孽障!受死!”
我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将体内所有残存的、混乱的真元毫无保留地催发出来,双脚猛地蹬地!
身如离弦之箭,义无反顾地朝着那滚滚而来的百吨钢铁洪流,正面冲撞过去!
时间仿佛凝固。视野里只剩下那堵急速放大的、冰冷的、布满铆钉的赤红钢铁之墙!
它庞大的阴影彻底将我笼罩,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和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方才那焚尽理智的狂勇,在这绝对的、非人的力量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瓦解!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冻结灵魂的恐惧,如同万载寒冰,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天灵盖!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混杂着刺耳欲聋、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金属摩擦和轮胎尖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狠狠撞在我的身体左侧!
我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石车抛出的石子,又像一个破烂的布偶,毫无重量地飞了起来。
世界在疯狂旋转、颠倒。
天旋地转中,我瞥见灰蒙蒙的天空,扭曲的电线,路人惊骇到变形的面孔,还有那赤红巨兽丑陋狰狞的车头轮廓一闪而过。
紧接着,是身体重重砸落、翻滚、撞击硬物的剧痛。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嘴里满是浓烈的铁锈腥甜。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迅速吞噬。
最后残留的念头,竟是“宗门”里那冰冷的石床和铁栅栏的影子——原来,那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剧痛是意识重新粘合的黏合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漫长如百年。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四肢百骸、从五脏六腑深处狠狠刺出,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两座山,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刺眼的光线灼痛了眼睛。头顶是灰蒙蒙、被无数巨大石笋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弥漫着浑浊的尘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机油混合着尘土的味道。
耳边是尖锐的、此起彼伏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哨子声(后来知道那是警笛),还有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嗡嗡作响的、惊恐的人声,像无数只苍蝇在脑子里乱撞。
“撞人了!”
“天啊!流了好多血!”
“快叫救护车!”
“这人疯了吧?直接往车上撞!”
“吓死我了……”
我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引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麻木。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像一堆散架的、被粗暴摔碎的朽木。
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瞥见自己身上沾满了污泥和暗红色的血渍,一条手臂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
恐惧!无边无际、深入骨髓的恐惧!比那铁甲巨兽的冲撞更猛烈、更彻底地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