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主动说什么，大部分时间是林晚单方面的输出。但他会在她“撒娇”时简短地回应“嗯”或者“好”；会在她假装游戏里被人欺负时，用他那把好听的嗓子冷冰冰地让对面“滚”；会在深夜她发去“睡不着”的语音后，沉默地陪着她挂着语音，耳机里只有他均匀却略显压抑的呼吸声，偶尔夹杂一两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林晚知道，他心不在焉。她甚至能从他那短暂的沉默、突然中断的对话里，清晰地描摹出他走神的轮廓——大概是在想那个刚刚分手的前女友。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需要的只是他声音带来的片刻愉悦，一种纯粹感官上的满足。他心里的位置空着还是满着，她毫不在意。
第七天晚上，他们像往常一样挂上语音。林晚刚打完一局，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兴奋：“小哥哥！刚才晚晚那个操作是不是超神啦？快夸我快夸我！”
耳机里安静了几秒。没有往日常有的那声低低的“嗯”或者“漂亮”。
“屿？” 林晚又叫了一声，声音依旧甜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嗯。”他终于应了一声，声音隔着电流传来，比平时更沉，更哑，也……更远。“林晚，”他第一次叫了她微信备注的名字，不是“晚晚”，是连名带姓的“林晚”。
“就到这吧。”
林晚握着鼠标的手指一顿，屏幕上炫酷的技能光效还在闪烁。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没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删了。以后别联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通话被干脆利落地切断。耳机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像某种嘲弄的倒计时。
林晚面无表情地摘下耳机，随手扔在桌上。她点开微信，那个星空头像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她最后发的那条撒娇语音上。她手指滑动，点进他的头像，再点右上角，找到删除键，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确认删除联系人‘屿’？”
指尖轻点确认。
屏幕闪烁了一下，那个头像彻底从列表里消失。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
林晚靠回椅背，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轻松的笑意。七天乐子时间到，体验卡自动注销。挺好的，省得她主动开口。她点开音乐软件，选了一首节奏轻快的电子乐，音量调大。充满动感的旋律瞬间填满了房间，也盖过了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忙音。
她哼着歌，重新握紧鼠标，投入到下一局激烈的厮杀中。屏幕上光影交错，映着她专注而毫无波澜的侧脸。
两个月后。南城。
初秋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卷着行道树上开始泛黄的梧桐叶。林晚拖着一个小小的登机箱，站在一栋灰白色调、设计感极强的现代风格别墅前。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午后有些苍白的阳光，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微妙的荒谬感，按响了门铃。门铃发出清越却单调的电子音。
门很快开了。一个穿着深色家政制服、气质干练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后，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是温老师吧？请进，江先生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谢谢张姨。”林晚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声音是她本来的清润音色，和游戏里那个甜腻的“晚晚”判若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