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有点不舒服……”林雪柔弱地靠在苏婉珍身上，声音细若蚊蝇，一双眼睛却像毒蛇一样盯着我。
苏婉珍立刻紧张起来，搂住她，轻声细语地哄着：“小雪乖，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医生已经在等我们了。”
这一幕，何其讽刺。
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声轻笑。
苏婉珍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笑什么？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小雪病了，需要人照顾，你以为我们会来这种鬼地方找你？”
哦，原来这一世，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照顾？”我往前走了一步，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很疼，但这疼痛让我无比清醒。我盯着苏婉[珍，一字一句地问：“是照顾她，还是……要我的肾啊？”
一瞬间，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苏婉珍和林雪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02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苏婉珍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里泄露出慌乱。
旁边的林雪更是抓紧了她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怨毒。
我养母也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苏婉珍，显然没搞懂“肾”是什么东西，但她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我胡说？”我往前又逼近一步，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林雪那张虚伪的脸，“她是不是最近总是腰疼、恶心、吃不下饭？是不是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肾出了问题，最好找个血缘至亲换一个？”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婉珍心上。
她的脸色从惨白变得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她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这无异于不打自招。
我当然知道。上一世，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捐肾，她们一家三口，轮番上阵给我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亲情大戏。那些关于病情的细节，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学着她们惯用的腔调，慢悠悠地说道，“把我生下来就丢在山沟里十八年，现在另一个女儿病了，就想起来找我了？苏女士，你这算盘打得，我在北京都能听见响儿了。”
“你！”苏婉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你这个孽种！我们给你生命，给你机会回城里过好日子，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好日子？”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躺在手术台上，被人挖掉一个肾，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掉的好日子吗？如果是，那这种福气，我可无福消受。谁爱要谁要去。”
我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林雪。
林雪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往苏婉珍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说：“姐姐，你别误会……爸爸妈妈只是想接你回家，是我……是我身体不好，想找个亲人陪着我……”
她这副白莲花的模样，跟上一世如出一辙。
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林卫红了。
“闭嘴。”我冷冷地打断她，“我爹妈早就死了，我没姐姐，更没妹妹。别在这儿乱攀亲戚，我嫌恶心。”
我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形疤痕，是上一世，我被他们逼得绝望时，自己用碎碗片划的。此刻，那道疤痕仿佛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曾经的愚蠢和所受的屈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