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聿，你朋友圈 晒的手术很成功，我替你开心，可岁岁的手术 还没影……】
手机相册里，存着岁岁 每个月的“成长记录”：第一次笑、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能坐十分钟。她多希望 这些瞬间 能分享给 孩子的父亲，可对话框 永远显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
岁岁 三岁生日那天，程青渺 站在体重秤上，看着指针指向“51kg”——三年里，她瘦了整整一百斤。镜中的女人 留着利落短发，眼下有淡青色的疲惫，却再也 不是当年 任人欺凌的胖姑娘。
她摸出藏在衣柜深处的手术刀模型（那是裴淮聿 送她的毕业礼物，刻着“阿渺，要成为自己的光”），突然笑了。当年 他说要护她，如今 她要护好 自己和岁岁的人生。
把模型 收进行李箱时，她瞥见 箱底 裴淮聿 送的情侣戒指——被岁月磨得发乌，却仍能 硌痛掌心。她把戒指 扔进垃圾桶，转身 给岁岁 煮生日面，荷包蛋 煎得金黄，映着窗外 初升的朝阳。
岁岁四岁生日那天，程青渺抱着保温桶站在医院走廊，桶里是给女儿熬的山药粥。手机弹出短信：【程女士，您申请的免费心脏会诊已通过，今日 10:00 诊室 302】
她盯着“免费”二字，指节捏得发白——这是三个月来 第7次申请公益援助，前6次都石沉大海。怀里的岁岁 突然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她慌忙摸出小药瓶，倒出药丸喂女儿：“岁岁乖，吃完药 就能见到 救妈妈的神仙医生啦。”
推开302诊室门时，消毒水味 混着雪松香水味 扑面而来。程青渺 看见白大褂男人 正低头写病历，钢笔在纸上 划出凌厉的线。
“家属把病历放这。”男人嗓音低磁，像浸了冰的玉石。程青渺 把病历袋 放在桌上，突然听见 岁岁的惊呼：“妈妈，勺子！”
不锈钢勺子 从她指间滑落，在寂静的诊室 砸出清脆的响。男人 猛地抬头，程青渺 对上那双 七年未见的眼睛——眉骨下的阴影 没变，眼尾的痣 没变，可眼底的疏离 像层 淬了毒的膜。
“裴……淮聿？”她的声音 抖得像秋风里的叶。
裴淮聿 握着钢笔的手 顿了顿，病历上的“程青渺”三个字 被墨水滴晕开。他抬眸，目光扫过 她瘦成竹竿的手臂、利落的短发、口罩下 冷硬的下颌线，最终 落在岁岁 发顶的粉色蝴蝶结上：“你是 程青渺？”
程青渺 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是我。这是 我女儿 岁岁。” 她把病历 推到他面前，封皮上 泛黄的“程青渺”三个字 像道疤。
裴淮聿 翻阅病历的动作 突然僵硬。他看见“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的诊断，看见 三年来 密密麻麻的就诊记录，最后 看见 页脚 用红笔写的“岁岁要活过五岁”——字体歪扭，却力透纸背。
“怎么拖到现在？”他的语气 像在问个普通患者，可指节 却捏得泛白。
程青渺 别过脸，盯着诊室 惨白的墙：“没钱。” 三个字 砸在空气里，她感觉 后颈的冷汗 渗进了衬衫。
诊室空调开得极低，她却出了满背的汗。当年 他说“阿渺，我养你”的场景 还在眼前，如今 他成了 救女儿的“神仙医生”，她却成了 求施舍的穷妈妈。
裴淮聿 戴上听诊器，俯身 给岁岁 听诊。他的白大褂 擦过程青渺 的手臂，她浑身 像过电般 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