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程青渺坐在窗台,给裴淮聿发了最后一条消息:【裴淮聿,我们到此为止。】 发送成功后,她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窗外电闪雷鸣,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堕胎药——今天是她发现怀孕的第三天,也是裴淮聿登机出国的日子。药片在掌心泛着冷光,她突然想起岁岁(她给未来孩子取的乳名),手指猛地攥紧。
雨水拍打着玻璃,她把堕胎药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黑暗里的衣柜——那里藏着她为女儿准备的小衣服,还有,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勇气。
程青渺是在裴淮聿登机后的第三周发现怀孕的。那天的试衣间里,她盯着镜子里隆起的小腹,验孕棒在掌心震得发麻——两条鲜红的杠,像两道狰狞的诅咒。
推开城中村出租屋的门,霉味混着煤气味扑面而来。房东 叉着腰堵在走廊:“程青渺!这个月房租 还不交?信不信我把你东西扔出去!”
程青渺攥紧验孕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刚要开口,小腹突然一阵抽痛,像是有只手狠狠攥住内脏。她踉跄着扶住墙,冷汗瞬间浸透衬衫——这是本周第三次腹痛,比前两次更凶。
“装什么死?没钱就滚蛋!” 房东骂骂咧咧地走了。程青渺蹲在地上,听着隔壁 传来婴儿的啼哭,突然摸出手机——通讯录里“裴淮聿”的号码,备注还是粉色爱心。
她拨过去,机械女声重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键按下去的瞬间,她想起三天前他朋友圈晒的登机照,定位是巴黎戴高乐 机场。
腹痛第7天,程青渺被救护车送进县医院。手术灯亮得刺眼,她攥着护士的手:“保孩子……” 话音未落,宫缩的剧痛便将她彻底淹没。
“产妇宫口开全,但胎盘前置,大出血风险极高!” 医生的话像远雷。程青渺望着天花板的无影灯,恍惚看见裴淮聿穿着白大褂,在图书馆对她笑:“阿渺,我以后要当最厉害的心脏医生。”
可现实里,给他发的27条消息 仍躺在红色感叹号里。
“哇——” 婴儿啼哭刺破寂静时,程青渺正在鬼门关徘徊。她听见护士喊:“是龙凤胎!但女婴 心脏畸形,男婴……没保住。” 后半句像根针,扎得她眼前发黑。
此后三年,程青渺的生活 被“岁岁”和“医院”填满。
她把岁岁 绑在胸前的背带里,白天送外卖,保温箱 里除了餐品,还塞着 岁岁的奶粉和心脏药;深夜 她趴在出租屋的破桌上,啃着馒头 学护理教材——为了看懂 女儿的病历,也为了 能在医院兼职打杂 赚点零头。
病历单 堆成半人高的小山,每张都写着“先天性心脏病,建议手术”,可手术费 像座永远翻不过的山。她数着存款里的“3826 元”,眼泪砸在岁岁 泛黄的婴儿服上。
出租屋的墙皮 簌簌往下掉,岁岁 咳得脸通红,她只能把女儿 裹进所有能找到的棉被,抱着她 在凌晨的街头 拦出租车:“师傅,去市立医院,求您快些。”
每个深夜,程青渺 都会坐在床边,给裴淮聿 写永远发不出去的信:
【淮聿,岁岁今天 能喝下半碗粥了,医生说她 生命力很顽强。】
【淮聿,我学会换输液瓶了,这样 能省20块护理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