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盆很快送来,她净面时,看见水里倒映的自己——一双杏眼清亮,带着与年纪不符的冷静。

“姑娘,”杏月一边替她系披风,一边小声道,“奴婢听说,昨夜大姑娘在夫人面前编排您,说您私藏了外男的香囊,夫人动了怒,等会儿怕是要问罪。”

顾晚舟眉梢微挑。原书里,正是这场“香囊”风波,让原主被禁足,元宵夜才有机会被嫡姐推下水。

“香囊?”她轻笑,声音温软,“我绣给母亲的,怎就成了外男的?”

杏月瞪大眼:“可大姑娘说……”

“她说是便是?”顾晚舟转身,指尖在妆奁里拨了拨,取出一枚小小的金镶玉丁香,“走吧,去正院。再迟,就真成了做贼心虚。”

晨光透进游廊,她脚步轻,却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长廊尽头,一株老梅开得正烈,花瓣落在她肩头,像血。

正院里,顾夫人已端坐上首,一身绛紫团花褙子,鬓边金凤钗口衔珍珠。左侧坐着顾晚晴,一身素白,鬓边却簪了朵红绢花,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像刚吐过血。

顾晚舟进门,盈盈下拜:“女儿给母亲请安。”

顾夫人没叫起,目光落在她袖口:“听说你私藏香囊?”

顾晚舟抬眸,眸光澄澈:“女儿不敢。那香囊是绣给母亲的,用的是母亲最爱的沉水香,只是昨日才绣好,未及呈上。”

顾晚晴轻咳一声,帕子掩唇:“二妹妹说笑了,那香囊分明是男子惯用的青缎,上头还绣了鸳鸯。”

顾晚舟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香囊,素缎为底,绣折枝梅花,并未有鸳鸯。

“大姐姐怕是看错了。”她声音软,却字字清晰,“母亲若不信,可问绣房的李嬷嬷,线是她配的。”

顾夫人捻着佛珠,目光在两个女儿间打了个转。顾晚晴指尖一紧,帕子攥得变形。

“罢了,”顾夫人终于开口,“今日花朝,莫为小事伤了和气。都起来吧。”

顾晚舟起身,膝盖微麻,心里却松了口气。第一步,她赢了。

回廊下,顾晚晴追上她,声音压得极低:“你别得意,元夕夜,有你好看。”

顾晚舟停步,回眸一笑,朱砂痣在晨光里艳得惊心:“姐姐还是操心自己吧,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转身,披风扬起一角,像一面小小的旗。

回到小院,杏月一脸佩服:“姑娘方才真厉害!”

顾晚舟却笑不出来。她知道,真正的战场在三天后。

她翻开《京华志》,在“卒于元夕”旁边,添了一行小字:

“改写命运,从救一只猫开始。”

窗外,雪停了,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她笔尖,像一柄小小的剑。

2·自救第一式:抱大腿

正月十四,申时。

京城的天色沉得极快,像有人不经意打翻了砚台,浓黑里晕出几缕暗紫。顾晚舟抱着杏月替她寻来的小竹篮,篮里铺了层棉布,棉布上搁着三条最肥的鳜鱼干——鱼身金黄,油光锃亮,是她花了一上午在厨房拿蜂蜜、桂花、少许清酒腌出来的。

她蹲在摘星楼后巷的暗影里,数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