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着他的样子,课间不再趴在桌上发呆,抱着习题册去办公室问老师。数学老师惊讶地推了推眼镜:"林虞书,这道题你上周不是问过吗?"我红着脸说:"还是没弄懂。"其实是想多待一会儿,说不定能碰到来找老师问问题的江翊。晚自习结束后,我会多留十分钟,把当天的错题再整理一遍,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想象着江翊此刻可能也在图书馆里安静地看书。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时,我从班级中下游冲到了第十名。张淼惊讶地翻着我的错题本,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解题步骤,有些难题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笑脸:"虞书,你这是吃了什么神仙药?"我望着成绩单上"江翊"两个字,指尖在空气里虚虚地划了条线,把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那时候我们之间还差着七个人,我想,再努努力,说不定下次就能更近一点。
可语文始终是我的死穴。文言文像天书,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作文总是写不到点子上,老师在评语里写"情感空洞",可我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古诗词默写更是重灾区,"但愿人长久"后面总是接错,要么写成"千里共婵娟"的下一句,要么干脆想不起来。第三次月考后,妈妈拿着我的语文试卷叹了口气:"我给你找了个老教师,周末去补补吧。"
我攥着试卷点头,心里却有点不情愿。周末本来是我能"偶遇"江翊的最佳时机——他周六早上会去图书馆,周日下午会在家附近的公园看书。可看着试卷上那个鲜红的65分,我还是把抱怨咽了回去。
二、辅导班的同桌
周六早上,妈妈把我送到老教师家楼下。老式居民楼爬满了爬山虎,绿色的藤蔓从一楼缠到三楼,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三楼的窗户敞开着,隐约能听到翻书的声音,还有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响声。我攥着语文课本,一步一步往上挪,心里把那些拗口的古诗词骂了千百遍,尤其是那个总也记不住的"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敲门时,我的手心全是汗。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戴着细框老花镜,镜片后面的眼睛笑眯眯的,往屋里让我:"是虞书吧?进来吧,就等你了。"
客厅被改造成了小教室,摆着四张课桌,靠墙的书架上塞满了书,从《诗经》到《现代汉语词典》,还有几本封面泛黄的《作文通讯》。我低着头往里走,目光无意间扫过靠窗的位置,脚步猛地顿住了。
江翊坐在那里,穿着干净的白T恤,领口洗得有些发白,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面前摊着一本《唐诗宋词选》,手指正停在"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那句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默念。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低一些,像浸了水的棉花,温温软软的,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澈。我感觉自己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舌头打了结,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老太太笑着打圆场:"这是江翊,你们同级的吧?以后就是同桌了,互相多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