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陆谦破天荒地出现在小厨房。我下楼时，他望向我，眼中竟带着一丝期待。从前他惹恼我，总会做些姿态来哄。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许是我无数次的隐忍宽容，才让他视若平常，不再珍惜。
未等我开口，陆谦已手脚麻利地将熬好的燕窝粥装入食盒，经过我身旁时，故意扬声道：“晚晴晨起未曾用膳，这粥她定然喜欢。”
原来他是想激怒我，盼我回心转意。他以为我离不得他，只能与林晚晴争风吃醋，才能挽回他的“情意”。
我只觉荒谬可笑，过去数年，我竟沉溺于这般虚情假意之中，无法自拔。
所幸，我终于醒了。
二
小产后的身子虚乏，我在侯府偏院静养。
午间，陆谦院中的管事嬷嬷板着脸闯进来：“苏姑娘，世子爷巡视内院，见你告假，雷霆震怒！命阖府上下各司其职，不得缺席，本月休沐一概取消！速去当值！”
我虽寄居侯府，却也帮着打理部分内务，无人知我曾是准世子妃。当初他哄我辞了家中产业，说想日日见我，我以为那是情深。如今想来，不过是便于掌控。
不知他又要耍何把戏，亦无心应对，只隔着门平静道：“烦请嬷嬷回禀世子，云兮请辞。”
嬷嬷气急败坏：“苏云兮！休要拿乔！你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我不管你真辞假辞，立刻给我滚出来！否则，这身契我扣你一年，看你能去哪！”
为求清净，早日脱身。我强撑病体，回到理事的花厅。
嬷嬷训斥几句便走了。几个小丫鬟聚在廊下，兴奋地窃窃私语：
“听说了么？世子爷和晚晴姐姐的事儿，府里都传遍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今儿一早，世子爷在书房……咳，和晚晴姐姐亲热，被送账册的赵管事撞个正着！”
“天爷！”
“世子爷非但没恼，还大大方方搂着晚晴姐姐呢！”
“这……这是要抬姨娘了？”
“我看像！怪不得前几日世子爷只带晚晴姐姐去庄子上‘查账’，怕不是提前度蜜月去了……”
……
我心如明镜。陆谦是故意的，想看我吃醋失态，回去与他纠缠。他再顺势哄哄，前尘往事便可揭过。
可如今的我，内心只余一片死寂。提笔，在素笺上写下三个字——“辞呈”。
管事嬷嬷不知内情，乐得打发我这个“刺头”，痛快应了。
收拾细软时，嬷嬷又满面红光地跑来宣布：“世子爷有令！后日阖府休沐一日，所有仆役皆去城南别苑，为晚晴姑娘贺寿！”
我的手一颤，手中的青瓷茶盏应声落地。
那日，原是我们的婚期。
我以为早已放下，心口却仍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三
夜阑人静，我刚歇下。
陆谦携着浓妆艳抹、纱衣半透的林晚晴闯入我的厢房，酒气熏天。
“出去！今夜晚晴要宿在此处。”陆谦睨着我，眼神轻蔑如视蝼蚁。
林晚晴蛇一般缠在陆谦身上，媚眼如丝地挑衅：“哟，这可是苏姐姐的香闺呢，我鸠占鹊巢多不好意思。若姐姐不弃，留下观战，学学妹妹如何伺候世子爷的功夫，也是好的。”
陆谦邪笑着，手掌滑入林晚晴轻薄的纱衣：“她如何及得上你？木头一般，甚是无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