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砂纸摩擦金属。喉咙干涩疼痛，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灼烧感。
“按照你原生纪元的生命定义，是的。”蕾欧娜博士的镜片上划过一串细小的数据流，“你的生物体征终止于公元2025年。但你的意识数据，在濒死瞬间被‘溯源计划’的早期扫描矩阵捕获并封存。直到现在，技术条件成熟，我们成功将你…‘唤醒’。”
2025年？封存？唤醒？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死了两百多年？他只是一个被封存的“数据”？现在被“唤醒”成了一个实验品？代号1147？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剥夺感瞬间淹没了他。
“为什么？”他挣扎着问，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只能轻微地颤动。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皮肤苍白，肌肉纹理清晰，但似乎…太完美了？没有少年时留下的疤痕，也没有长期敲键盘磨出的薄茧。这身体熟悉又陌生。
“为了知识，为了理解。”蕾欧娜的语调毫无波澜，“你们原生纪元的人类意识，是珍贵的‘原始样本’，未被大规模基因优化和意识网络深度塑造。研究你们，有助于我们理解人类精神的底层逻辑和演化轨迹，解决当前社会面临的一些…认知困境。”她的话语像一份冰冷的科研报告。
“样本？”我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在心底滋生，但神经镇静剂的效果压制着它，只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我不是样本！我是人！我有名字！我叫瑞华！”
“瑞华。”蕾欧娜重复了一遍，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闪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一个属于历史的代号。现在，你是1147号复苏体。你的首要任务是适应这个时代，配合研究。这是你存在的唯一意义。”
“存在的意义？”我几乎要冷笑出声，但他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显得奢侈。巨大的疲惫感和被异化的恐惧再次袭来。他闭上眼，不再看那张冷静得近乎残忍的脸。他不是人了，只是一个被观察、被研究的“复苏体”，一个来自远古的幽灵，被困在金属的子宫里。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机械运转声靠近。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医疗舱旁。不同于蕾欧娜博士，这个人穿着深灰色的制服，材质看起来更加坚硬，肩部有凸起的护甲结构。他脸上戴着全覆式的黑色面罩，眼部是两条猩红色的细长光带，像爬行动物的眼睛，毫无感情地俯视着舱内的我。面罩下巴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银色徽章——一只被利爪抓住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迫感就弥漫开来。蕾欧娜博士似乎察觉到了，微微侧身，挡在了医疗舱前。
“索林监察官，”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例行巡查？”
被称作索林监察官的男人缓缓点头，猩红的目光扫过医疗舱内的陈默，又扫过旁边仪器上跳动的复杂数据流。他的视线在某个剧烈波动的脑波图谱上停留了一瞬，那猩红的光似乎更亮了些。
“维斯特博士，”一个经过严重电子变调、冰冷刺耳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1147号样本的初始脑波活跃度超出阈值37.8%。波动模式呈现非标准‘历史模板’特征。标记为‘潜在异常’。” 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擦玻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