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衣柜最底层,放着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条围巾,林薇拿出来紧紧抱在怀里,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 她喃喃自语。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父亲。"薇薇,能和你谈谈吗?"
林薇迅速擦干眼泪,把围巾放回原处,打开门。"爸,什么事?"
林建国走进房间,环顾了一下这个他越来越陌生的女儿的空间。"薇薇,你是不是对苏阿姨有什么意见?如果有,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用住校这种方式..."
"我没有意见。" 林薇打断他,语气冷淡,"我只是想好好学习。"
看着女儿倔强的侧脸,林建国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他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林薇抬手按住冰冷的门把手,“咔哒” 一声重新锁上门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转过身,后背重重地撞在门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蔓延上来,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酸涩。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预兆地砸在衣襟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她抬手去擦,刚抹掉左边脸颊的泪,右边的又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最后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父亲离开前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此刻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她知道父亲夹在中间有多为难,母亲走后的这两年,他鬓角的白发添了多少,夜里辗转反侧的叹息有多沉,她都看在眼里。可道理她都懂,心里那道坎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女人,那个试图接过母亲留下的围裙的女人,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她最柔软的地方。
“薇薇,要好好照顾爸爸……”
母亲临终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虚弱却清晰。她记得那天阳光很暗,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母亲枯瘦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变冷,眼神里的嘱托却重得像山。那时她点头点得那么用力,可现在呢?她连父亲重新寻找幸福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林薇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后背依旧贴着冰凉的门板,双腿屈起,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客厅里的落地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沙发上的抱枕 —— 那是母亲亲手绣的向日葵,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是这个家里最温暖的存在。如今那抹温暖旁边,似乎要挤进别的色彩了。
泪水浸湿了裤腿,带来黏腻的触感。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呜咽声溢出来,只有肩膀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 一边是对母亲的承诺和怀念,一边是对父亲的心疼与埋怨,拉扯着,撕扯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信息:“早点睡,爸明天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薇看着那条信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以为自己是在保护父亲,保护这个家原来的样子,却不知道,她正在把自己推向一个更孤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