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明白了那臭味是什么——不是动物，是人的尸体在水中泡胀的味道。我的胃部一阵痉挛。
"她是...被扔进井里的？"
爷爷的沉默震耳欲聋。他弯腰捡起柴刀，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痕。"去准备香烛，"他终于开口，"要白色的。"
日落时分，陈道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院。他换了一身褪色的道袍，腰间挂着一串形状古怪的骨头。没有寒暄，他径直走到井边，从怀里掏出一把糯米撒进井口。
米粒落水的瞬间，井底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液体翻腾的声音。陈道士脸色骤变，迅速后退三步，从袖中抖出一张黄符贴在井沿上。
"出来！"他厉声喝道，却不是对我们说的。
井水翻腾得更剧烈了，黑乎乎的水沫溅到井沿，在泥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陈道士摇响铜铃，铃声刺得我耳膜生疼。
"玉！"他突然转向我，"把玉坠给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却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爷爷。他一把扯下我脖子上的红绳，将玉坠抛向道士。在空中，玉坠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绿光，照得整个后院如同鬼域。
陈道士接住玉坠的瞬间，井水突然平静下来。月光穿过云层，照在湿漉漉的井沿上，我这才看清那些根本不是水渍，而是一个个小小的手印。
"还有三天。"陈道士盯着恢复平静的井口，声音嘶哑，"红月当空时，井下的东西就会完全醒来。"
"什么东西？"我颤抖着问。
陈道士和爷爷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是爷爷开口，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是你二姑奶奶。"他顿了顿，"是带走她的东西。"
就在这时，铜铃突然自己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夜色中回荡。井底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是一连串气泡破裂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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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士的铜铃声还在耳边回荡，爷爷已经拽着我冲进堂屋，"砰"地关上门。他的手指如铁钳般掐着我的手腕，拖着我走向神龛后的木梯。
"上去。"他声音嘶哑，眼睛里泛着我从未见过的疯狂神色。
阁楼低矮得只能弯腰前行，灰尘在透过瓦缝的月光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幽灵。爷爷在房梁下停住，伸手摸向一根突出的椽子。随着"咔嗒"一声，一块松动的木板被取下，露出一个漆黑的方洞。
"三十年了..."爷爷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我本以为能逃过..."
他从洞里掏出一个裹着红布的木匣。红布已经褪成暗褐色，边缘处隐约可见深色的污渍。当爷爷掀开布角时，一股铁锈味顿时弥漫开来——是血。干涸的血。
木匣打开的瞬间，阁楼里的温度骤降。里面躺着一本线装册子，纸页泛黄卷边，封面上用朱砂写着"林氏家谱"三个字。但当我凑近看时，胃部猛地抽搐——那不是朱砂，是血迹氧化后的暗红。
爷爷枯瘦的手指翻到最后一页。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下方，有一片空白，只写着三个用新鲜血液写成的小字：
"林小满"。
我的名字。墨迹未干般湿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尖利得不像是自己的，"为什么我的名字会..."
爷爷突然捂住我的嘴。楼下传来陈道士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铜铃剧烈的摇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