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节奏又急又快,像有人在用指甲盖敲门板。
林深屏住呼吸凑到猫眼上。楼道的声控灯不知何时亮了,昏黄的光线下,站着个穿红色风衣的女人。她戴着双红手套,指尖缝里露出的银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左眉那颗痣红得像用红墨水点的 —— 和他钱包里那张童年合照上,总跟在哥哥身后的 “小雪” 一模一样。照片里的小雪扎着羊角辫,左眉的痣被太阳晒得发亮,手里攥着颗大白兔奶糖,要分给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哥哥。
女人的红手套正按在门把手上,袖口往下滑了点,露出手腕内侧的银线纹身。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纹身的形状,和镜中绿色的 “墨” 字完美重叠。
打火机的火苗突然 “噗” 地变成绿色,焰心处泛着诡异的幽光。映得穿衣镜里的影子愈发清晰,他甚至能看见镜中 “哥哥” 右手无名指上那层薄茧 —— 可哥哥是左撇子,从不用右手握笔,那根手指常年光溜溜的,只有指腹有道被实验器材划到的浅疤。
倒计时跳到 9:50 时,镜中 “哥哥” 的嘴角,又咧开了些。
2 镜像漏洞
行李箱密码锁 “咔嗒” 弹开的瞬间,林深听见塑料瓶滚动的声音。他弯腰去捡,指尖先触到片冰凉的金属 —— 是个防过敏药瓶,白色的标签被指甲划得乱七八糟,“林墨” 两个字几乎看不清,但下方 “左撇子专用” 的小字却异常清晰,字体是哥哥惯常的连笔,最后一笔还带着个小勾。
他捏着药瓶转了半圈,瓶身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天。哥哥刚从医院出来,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连拧瓶盖都得用辅助器,他站在厨房门口看哥哥费了五分钟才打开药瓶,气得把辅助器往桌上一摔:“操,还不如让我用牙咬。”
林深的指尖抚过瓶身被划烂的标签,突然想起哥哥总在他耳边念叨的话:“深儿你记着,镜像这东西能偷记忆,能仿样子,但偷不走肌肉的记性。就像你打球投篮的手势,练十年刻在骨子里,不是看几遍就能学会的。”
手机闪光灯突然亮了,是他刚才慌乱中碰到了开关。光柱扫过箱底,照亮了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边角已经磨得发白,露出里面的纸页。他抽出来翻开,第 37 页被红笔圈着句话:“拧瓶盖的力度、握笔的角度,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比疤痕靠谱。” 字迹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打火机,火焰是用红笔涂的,边缘涂出了线框,像个没填好颜色的简笔画。
“滋滋 ——”
穿衣镜传来类似电流的杂音,像老式电视机没信号时的噪音。林深抬眼望去,镜中 “哥哥” 正举着瓶矿泉水,右手拇指用力一拧,瓶盖 “嗖” 地飞出去撞在镜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实中的地板干干净净,可镜里的水渍正顺着镜框往下淌,在墙角积成个小小的水洼,甚至能看见 “水面” 映出的天花板吊灯。
林深突然笑了,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汗。
他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矿泉水,瓶身上还留着便利店冰柜的凉意。左手食指抵住瓶盖边缘,无名指稳稳顶住瓶身侧面的凹痕,轻轻一旋 ——“咔” 的一声,瓶盖松了。这是哥哥教他的省力法子,小时候他总拧不开瓶盖,哥哥就握着他的手示范:“看到没?无名指得顶住,不然准打滑,跟打球投篮要用力腕子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