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熄了打火机,把奶粉罐放回铁皮盒,重新压好棉絮。衣柜顶层的黑暗里,那道凹痕安静地待着,像个终于可以说出口的秘密。明天太阳升起时,该来的总会来,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抱着罐子跪在谁面前了。

第一章·AA制元年

产房里,消毒水味呛得人窒息。我攥着被角,冷汗浸透病号服,女儿的啼哭刺破寂静瞬间,他站在门口,西装革履,像尊冷冰冰的雕像。护士把裹成小肉团的孩子抱过来,他瞥了眼,转身“啪”地甩来张A4纸,风掀起纸页,刮过我刚缝合的伤口,疼得我蜷成虾米。纸上“AA制协议”几个字,比产床还冰冷。

出院日,他把车停在医院外柏油路,引擎轰鸣声里,我抱着裹得严实的孩子,挤上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司机师傅瞅见我额头虚汗,默默递来纸巾,后视镜里,他嘴角勾起讽刺弧度:“哟,还能挣同情分?AA制就得独立,别指望别人施舍。” 我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公交摇晃着前行,没告诉他,他每月还的房贷,一半是我婚前攥着汗的嫁妆钱。

小区花园,张姨撞见我抱着孩子蹲在垃圾桶旁捡矿泉水瓶,布满皱纹的手塞给我袋奶粉,叹气声裹着心疼:“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别苦了孩子。” 我谢过,转手挂到二手交易群——AA制里,陌生人的善意都得换算成冷冰冰的数字,何况是袋奶粉。当晚,孩子在怀里饿得啼哭,我咬咬牙,用卖废品的钱买了罐最便宜的奶粉,看她吧嗒吧嗒喝奶,泪悄悄漫出来。

第二章·暗涌的裂痕

孩子周岁宴,我把存了整年的钱码成小山,推到他面前,纸币摩挲声里,说:“该你的房贷,一分不少。” 他数钱的模样像台精密验钞机,数完,把硬币“哗啦”全扔桌上,金属碰撞声刺耳:“AA制就得钉是钉铆是铆,钢镚儿也是辛苦钱。” 硬币滚到孩子脚边,她咯咯笑着伸手抓,他一脚踢开,皮鞋尖擦过孩子指尖:“赔钱货别碰我的钱,脏。”

我开始白天在公司当螺丝钉,晚上接私活。某个凌晨,赶方案的键盘声吵醒他,黑暗里,手机闪光灯“咔嚓”亮得刺眼,他拍我后背:“你动静大得像抢劫,我明天还得还车贷,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我没理,继续敲字,屏幕蓝光映着他熟睡的脸,突然惊觉,我们之间横亘的不是AA制的账单,是他填不满的自私深渊,连月光都照不进去。

公司聚餐,电梯里,同事嗅着我洗到发白的衬衫,皱眉嘀咕“穷酸味”。低头看领口磨破的边,想起他给婆婆买的羊绒衫,吊牌价够我和孩子啃半年馒头。结账时,我把AA的那份拍桌上,主管指着我饭盒里冷硬的馒头,叹气声混着酒气:“你男人太狠,把日子过成这样。” 我笑着把馒头往嘴里塞,嚼着嚼着,咸涩漫开——没人知道,买这馒头的钱,是我给孩子买奶粉时,在收银台磨破嘴皮省的。

第三章·AA制的寄生虫

孩子背着小书包,蹦跳着去幼儿园那天,他把婆婆的体检单“啪”拍我面前,指尖点着“高血压”几个字:“妈这病得专人伺候,你是儿媳,天经地义。” 我扯过AA制协议,指着“各管各妈”条款,他挠挠头,理直气壮:“我伺候我妈是AA制里的‘家庭义务’,你不一样,儿媳照顾婆婆,老祖宗传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