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呼吸拂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我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抱着我,在我耳边说要爱我一辈子。那时他还是个穷学生,却会把省了三个月的生活费给我买第一条项链,说「等我有钱了,给你买全世界最亮的钻石」。

「沈亦臻,」我掰开他的手指,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太晚了。」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沈亦臻突然吼道:「你当年难产差点死掉,是谁签的病危通知书?你创业失败负债累累,是谁帮你还清的?苏晚,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我的脚步顿住了。

我当然记得。二十八岁那年我大出血,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手都是抖的。我也记得,他把父母留给他的老房子卖了,替我还了三百万的债务。

可这些,都不是他可以肆意伤害我的理由。

「那些恩情,我用这五年的婚姻还够了。」我拉开门,楼道的风灌进来,吹起我的头发,「沈亦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他把客厅的花瓶扫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刺耳又解气。

5

我搬到了城南的老城区。

租的房子在六楼,没有电梯,窗外是爬满爬山虎的砖墙。我找了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朝九晚五,日子过得平静无波。

沈亦臻的电话和信息像雪片一样飞来,从最初的「苏晚你有种就别回来」,到后来的「晚晚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一概不回,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直到那天我下班回家,在楼下看到了沈亦臻。

他瘦了很多,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看到我时,他眼睛亮了亮,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晚晚,我来接你回家。」

我绕过他,拿出钥匙开门。沈亦臻跟上来,把玫瑰塞进我怀里:「我问过阿姨,你最喜欢红玫瑰。」

玫瑰的刺扎进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我把花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沈总,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没签字!」他抓住我的胳膊,声音急切,「离婚协议我没签,我们还是夫妻!」

「法院会判的。」我挣开他的手,打开门进去,「砰」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是沈亦臻压抑的低吼。我靠在门板上,听着他的声音渐渐远去,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终于解脱了。这五年像场漫长的溺水,如今我终于能把头探出水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6

林薇薇找到图书馆时,我正在整理旧报纸。

她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妆容得体,只是眼底带着几分憔悴:「苏小姐,我想跟你谈谈。」

阅览室很安静,我把最后一摞报纸放好:「我和沈总很快就离婚了,你们的事不用跟我说。」

「我和亦臻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薇薇攥紧手提包,「他爱的是你,一直都是。」

我笑了:「林小姐,这种话你还是留着骗自己吧。」

「三年前你流产,他在医院走廊站了一夜,烟头堆了一地。」林薇薇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创业失败,他为了帮你还债,跟家里闹翻了。他只是不擅长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