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个。
王雅护着她的宝贝儿子，一脸得意。
李伟躲在王雅身后，对我吐舌头。
我爸，我的亲生父亲，用审视和厌恶的目光看着我。
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是一个闯入者，一个麻烦。
我的心，像被撕碎的书一样，再也拼不起来了。
胸口那股熟悉的，冰冷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我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李伟。
“滴答。”
那个声音又来了。
比在王雅身上听见的，更清晰，更急促。
我抬起眼。
李伟的头顶，原本什么都没有。
现在，一行鲜红的数字，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浮现了出来。
24:00:00。
03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客厅里，李伟正坐在地毯上玩他的新玩具，一辆遥控赛车。
他头顶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5:37:12。
红得刺眼。
我默默地吃着早餐，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他。
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开着他的遥控车在客厅里横冲直撞。
好几次，赛车都冲向了桌子腿，眼看就要撞得粉碎。
但每次都在最后一刻，被他歪歪扭扭地操控着躲开。
我的心也跟着那辆赛车，提到了嗓子眼。
吃完早饭，王雅要带李伟去游乐场。
“你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她命令我。
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李伟兴奋地换上新鞋，背上小水壶。
他头顶的数字，变成了：11:02:55。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不知道他的死因会是什么。
是从过山车上掉下来？
还是被旋转木马甩出去？
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每一种，都让我手心冒汗。
我有一种冲动，想告诉王雅，别带他去。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该怎么说？
说我能看见他的死亡倒计时？
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或者是个恶毒的诅咒者。
就像他们现在看我一样。
我坐在窗边，看着他们下楼，坐上车，消失在街角。
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我能看见死亡，却无力阻止。
就像当初，我眼睁睁看着舅舅头上的数字归零。
这到底是一种能力，还是一种酷刑？
下午，他们回来了。
李伟玩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
他看起来好好的，毫发无伤。
他头顶的数字，变成了：04:13:21。
危险并没有发生在游乐场。
那会在哪里？
晚饭后，李伟抱着一个大果冻，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他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挖着吃，吃得津津有味。
王雅在厨房洗碗。
我爸在书房打电话。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可我耳边的“滴答”声，却越来越响，像一面催命的鼓。
00:10:00。
只剩下十分钟了。
我死死地盯着李伟。
他还在笑，动画片里的小猪佩奇让他哈哈大笑。
00:05:00。
他把最后一大口果冻，猛地吸进了嘴里。
00:03:00。
他的笑声突然卡住了。
他的脸开始涨红，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想咳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