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他没再靠近,就站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把手电筒往我旁边的消防栓照了照,光柱刚好圈住我需要检查的阀门。
“谢谢。”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他没说话,转身回了岗亭,只是这次,他没关岗亭的门。
我蹲在那里,借着从岗亭飘出来的光检查完消防栓,抬头看见他正对着我这边,手里拿着个保温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把他的影子吹过来,刚好落在我脚边。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具怕黑的身体,好像没那么难待了。
毕竟,不是每个怕黑的人,都能遇到愿意为他多亮一会儿灯的人。
赵哥的刁难从那天起变本加厉。
早上出操,他故意把我的负重背心多加了五公斤铅块。
"林野不是猛男吗?这点重量算个屁。"他叉着腰站在跑道边,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跑不完十圈,今天别想吃饭。"
我咬着牙往前冲,胸腔像被撕开个口子,每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眼角的余光瞥见铁栅栏外,陈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个保温杯,眼神沉沉地落在我背上的铅块上。
跑到第七圈时,我腿一软摔在地上,膝盖擦出老大一块血。
"废物!"赵哥的笑声隔着老远飘过来,"就这还想当消防员?回家抱孩子去吧!"
跟班们的哄笑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我撑着地面想爬起来,手腕突然被人拽住——是小王,他偷偷塞给我块创可贴,压低声音说:"赵哥就是看你不顺眼,别硬扛。"
我没说话,只是往栅栏那边瞥了一眼。
陈默已经不在了。
心里像空了块地方,凉飕飕的。
中午去食堂打饭,大师傅刚把红烧肉舀进我碗里,赵哥的胳膊突然横过来,"啪"地把我的餐盘扫在地上。
"队里规定,训练不合格的没资格吃肉。"他踩着地上的红烧肉,鞋跟碾得油光锃亮,"捡起来,给狗当狗粮。"
周围的人都停下筷子,没人敢出声。我盯着他军靴上的油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具身体的肌肉在发烫,想把眼前的人掀翻在地,可脑子里的黑暗像只手,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捡啊!"赵哥抬脚踢我的小腿。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脚步声。
陈默站在那里,穿着保安服,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不知道来干什么。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红烧肉,又落在我攥紧的拳头上,喉结轻轻滚了滚。
赵哥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讪讪地收回脚:"你找谁?"
"物业来送消防检查单。"陈默的声音很低,像磨砂纸擦过木头,"找你们队长。"
他没再看我,径直往办公室走。但经过我身边时,他手里的文件夹"不小心"掉在地上,刚好挡在我和赵哥中间。
我趁机站直身体,膝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陈默弯腰捡文件夹时,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岗亭有碘伏。"
等他拿着签好的单子走出食堂,我看见他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了栅栏边,杯口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