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我借口去隔壁小区检查消防栓，溜到岗亭。
陈默正在擦他的手电筒，那道疤在阳光下看得更清楚，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太阳穴，像条沉默的蛇。
"谢谢。"我把保温杯放在他面前，里面的姜汤还温着。
他抬眼看我，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片阴影。"膝盖。"他指了指我的裤腿。
我没矫情，直接把裤管卷起来。伤口已经结痂，边缘红肿得厉害。他从抽屉里拿出碘伏和棉签，没递过来，而是自己蘸了药水，往我这边倾了倾身子。
距离突然拉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混着点淡淡的烟草香。他的胳膊就在我眼前，肌肉随着动作轻轻起伏，袖口崩得更紧了，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呼吸一下子乱了。
他的棉签悬在我伤口上方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两秒，突然把棉签塞到我手里。
"自己来。"他转过去擦桌子，耳朵尖有点红。
我低头涂碘伏，疼得嘶嘶吸气，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下。
"赵哥总欺负你？"他突然开口。
我手一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没事。"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岗亭的门锁拆下来，拿砂纸打磨上面的锈迹。金属摩擦的声音很刺耳，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那天晚上值夜班，我发现巡逻手电的电池又被换过了，按了半天都不亮。
黑暗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对讲机里传来赵哥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小林啊，3号楼的消防通道好像有异响，你去看看呗？"
3号楼是老楼，没装应急灯，黑得像口深井。
我咬着牙站起来，摸黑往3号楼走。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走到三楼拐角时，突然听见"哐当"一声。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后背死死抵住墙，冷汗把制服都浸透了。
就在这时，一道光柱从楼下射上来，刚好照在我脚边。
陈默站在二楼楼梯口，手里举着他的手电筒，帽檐压得很低。"物业巡查。"他说，声音比平时沉点。
我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根撬棍，棍头沾着点水泥灰。
"刚才那声是我撬松动的瓷砖。"他往楼上走了两步，光柱始终跟着我，"这边不安全，你该巡查别的地方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碰巧来的。
"你跟着我？"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往我身后的黑暗里照了照："快走吧，赵哥该催了。"
往回走的时候，他的光柱一直跟在我斜后方，不远不近，刚好照亮我脚下的路。走到宿舍楼下，我转身想跟他说点什么，他已经转身往小区里走，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第二天训练，赵哥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人。
"听说你昨晚跟个保安走得挺近？"他把我堵在器材室，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怎么，觉得有人给你撑腰了？"
我攥紧拳头没说话。
"下周就是季度考核了。"他突然笑了，笑得让人发毛，"考核不过关的，可是要被调去郊区仓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