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来那些让我们忙不停的“麻烦”胃酸,竟是家园离不开的功臣。我悄悄挺了挺肚子,决定以后站岗更认真些——既要防着酸水闯祸,也要让它好好帮我们“做晚饭”呀~

平静的日子像胃里缓缓流动的食物糊糊,一天天过去,安稳得让人忘记时间。母亲依旧每天站在岗上,用黏液修补“绒垫”,提醒我们躲着胃酸的浪花,只是她身上的纹路越来越深,偶尔会靠在墙壁上轻轻喘气。

我们兄弟姐妹越来越多,算上我,母亲已经生了三十个孩子。哥哥姐姐们说,这在胃黏膜细胞里很常见,我们的“寿命”不算长,一批批来,一批批换,才能让防线永远结实。可我总偷偷担心——母亲已经守护这里很久了,她会不会像那些脱落的老细胞一样,有一天悄悄离开?

有次趁母亲休息,我趴在她身边小声问:“母亲,您什么时候会……离开呀?”母亲愣了一下,然后用信号轻轻拍了拍我,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傻孩子,细胞都有自己的‘花期’呀。等我守不动岗了,身上的能量耗尽了,就会变成脱落的老细胞,顺着食物残渣离开家园。但别难过,到时候你们已经长大,能接着守好这里,新的小细胞也会来接班。”

她指了指旁边刚长出的几个圆滚滚的小细胞:“你看,生命就是这样循环的。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看着你们长大,这就够啦。”阳光透过血管里的红细胞,在母亲身上投下暖暖的光斑,我忽然觉得,只要我们把岗站好,母亲的“生命”就永远在这片家园里延续着。

平静的日子在一个清晨被打破。那天我刚醒,就发现母亲的身体在轻轻晃动,她脚下的“绒垫”边缘松松的,像被雨水泡软的纸。“小伍,哥哥姐姐们……”母亲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很多,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我要走了。”

我们一下子围上去,哥哥姐姐们用身体紧紧挨着她,我也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边缘,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松,像失去力气的棉花,怎么都拉不住。“别白费力气啦,”母亲轻轻晃了晃,身上的黏液膜在胃酸里泛起细小的泡沫,“细胞的寿命到了,就会这样随食物残渣离开,这是咱们的归宿。”

胃酸带着食物碎渣形成的糊糊慢慢漫上来,母亲的身体开始跟着流动的方向轻轻漂动。她转头看着我们,每个孩子的脸都看了一遍,眼神里全是温柔:“你们要好好坚守这里,把防线站结实,别让胃酸伤了家园。以后呀,要开开心心地生活,记得母亲教你们的——守好岗,就是守护家。”

哥哥想把她往回推,可流动的力量太强大,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远,她还在回头朝我们挥手,声音被胃酸的咕嘟声盖得越来越轻:“要好好的……”

终于,母亲的身影混进那些被分解的食物糊糊里,顺着胃的蠕动往幽门门飘去,慢慢消失在拐角。我们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胃里的胃酸好像比平时更凉了些,可想起母亲最后说的话,哥哥姐姐们都悄悄挺直了腰——我们要像母亲说的那样,守好这里,带着她的期盼好好生活。

幽门边的眺望

母亲被冲走后,我一直守在离幽门最近的岗位上。这里的“墙壁”最薄,能清楚地感觉到幽门门开合时的震动。每次它微微张开一条缝,我就赶紧扒着边缘往外看——幽门像两个圆圆的洞,洞口飘着肠道那边传来的淡淡食物香味,可里面只有流动的糊糊和胃酸浪花在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