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身影早就混在里面了,我睁大眼睛望了又望,直到幽门门慢慢合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哥哥说母亲已经去往家园的下一段旅程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在每次幽门开合时探头——哪怕看不到,也要在这里多望一会儿呀。
不速之客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家园突然响起了警报。那天我正趴在幽门边发呆,忽然感觉胃壁传来一阵奇怪的震动,不像平时胃酸涌动的节奏,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使劲钻墙壁。
“是外地入侵者!”哥哥的声音带着紧张,他指着不远处的黏膜缝隙,一群螺旋形的小虫子正扭动着身体往里钻,它们身上裹着滑溜溜的黏液,根本不怕胃酸的浸泡。“是幽门螺旋杆菌!母亲以前说过,它们专找咱们胃黏膜的漏洞偷袭!”
那些虫子钻过的地方,黏液膜开始变得稀薄,原本结实的“绒垫”出现了小破洞。胃酸趁机往破洞里渗,墙壁传来阵阵刺痛。哥哥姐姐们赶紧挤上去修补,可入侵者越来越多,它们一边钻一边分泌奇怪的物质,让我们的黏液失去黏性。
我站在幽门边,看着家园的防线被一点点破坏,忽然想起母亲的话:“守好岗,就是守护家。”我赶紧绷紧身体,和大家一起挡住那些螺旋形的虫子——这一次,我们不能让家园在入侵者面前倒下。
痛苦像胃酸一样漫过整个家园,日夜不息。幽门螺旋杆菌钻过的破洞越来越大,胃酸顺着缝隙渗进深层的墙壁,每一次胃壁蠕动,都带着针扎似的疼。我身上的黏液膜早就被虫子分泌的物质腐蚀得坑坑洼洼,稍微一动就觉得身体要裂开。
哥哥姐姐们一批批冲上去修补防线,可入侵者像杀不完的潮水,刚把这边的缝隙堵上,那边又被钻出了新的洞。每天都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倒下——有的被虫子缠上,慢慢失去力气;有的被胃酸浸得失去了形状,顺着食物糊糊漂向幽门。我数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兄弟姐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连信号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我们没有时间休息,白天顶着胃酸和虫子的双重攻击修补破洞,夜里还要警惕新的入侵者。身体累得发僵,精神却不敢放松,哪怕闭上眼,耳边都是虫子钻墙的沙沙声和墙壁的刺痛感。家园不再有暖暖的安稳,只剩下无尽的忙碌和煎熬,可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必须撑着——这是母亲用生命守护过的地方,我们不能让它毁掉。
痛苦还没停,新的折磨又缠上了家园。那些幽门螺旋杆菌不仅钻墙,还在缝隙里排出一种刺鼻的气体,像发酵坏了的食物味,混着胃酸的酸味弥漫在胃里,呛得我们喘不过气。
气体越积越多,胃壁被撑得鼓鼓的,每一次收缩都带着闷胀的疼。我趴在破洞边修补时,常常被这股气呛得身体发颤,连分泌黏液的力气都快没了。哥哥说这是它们的“毒招”,气体能让我们的黏膜更脆弱,还会让家园里的“信号”变得混乱。
有时候气体顺着幽门往外冒,会带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像家园在咳嗽。我们缩在破洞里,听着气体咕嘟咕嘟地响,看着身边的兄弟姐妹被呛得失去活力,心里又急又怕。可再难也得撑着,只要还有力气挡着虫子、补着洞,就不能让这股酸气毁掉母亲留下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