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深时,胃里的震动终于轻了些,可那股刺鼻的气体还在飘。我缩在一个没被虫子钻透的小角落,身体累得发僵,眼泪忍不住顺着黏液膜往下淌。

我是母亲最小的孩子,还没学会怎么独自面对风雨,她就已经离开了。以前有母亲挡在前面,再凶的胃酸也不怕,可现在看着哥哥姐姐们一个个倒下,看着家园的防线越来越破,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渺小。“我撑不住了……”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信号念叨着,喉咙像被酸气堵住,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我每天都在盼,盼这些螺旋形的虫子突然消失,盼家园能回到以前安安稳稳的样子。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幽门螺旋杆菌的影子越来越多,它们排出的气体还在弥漫,破洞补了又破,身边的兄弟姐妹越来越少。

夜深时,我会偷偷望向幽门的方向,想起母亲离开前的样子。要是她还在,会不会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可回应我的,只有虫子钻墙的沙沙声和胃里翻涌的酸气。我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母亲说过要守好家,哪怕撑不住,也要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那天我缩在破洞里哭,眼泪把周围的黏液泡得软软的。幽门螺旋杆菌正得意地钻着新的缝隙,刺鼻的气体呛得我几乎窒息,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一阵急促的震动传来,几个尖尖脑袋的白细胞哥哥“嗖”地冲了进来!他们的身体像闪着光的小箭头,径直撞向那些扭来扭去的虫子。“让开!”其中一个哥哥用信号喊着,尖尖的脑袋精准地顶住一只幽门螺旋杆菌,硬生生把它从黏膜缝隙里撬了出来。

另一个白细胞哥哥绕到虫子身后,用身体紧紧裹住它,任凭虫子怎么扭动都不松开。我看着他们灵活地穿梭在破洞之间,尖尖的脑袋撞得虫子们东倒西歪,原本嚣张的入侵者瞬间乱了阵脚。

“别哭啦,我们来帮你们了!”一个白细胞哥哥路过我身边时,用信号轻轻拍了拍我。他的身体上沾着虫子的黏液,却依旧跑得飞快。我赶紧抹掉眼泪,看着他们冲锋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早就有勇士闯进来守护家园了。

幽门螺旋杆菌藏在黏膜缝隙里,像躲在堡垒里的敌人。白细胞哥哥们一次次冲锋,用尖尖的脑袋撞开缝隙,把虫子裹住消灭,可刚清理完一片,新的虫子又从更深的地方钻出来。它们身上的黏液能挡住白细胞的攻击,还会分泌让白细胞头晕的物质,哥哥们冲得越猛,累得越快。

我们胃黏膜细胞只能拼命分泌黏液补破洞,可虫子钻得比我们补得快,胃酸趁机往破洞里渗,墙壁的刺痛一阵比一阵厉害。没有友好细菌抢地盘、断粮,幽门螺旋杆菌在胃里肆无忌惮地繁殖,每天都有新的虫子加入战场。

我们和白细胞哥哥们硬扛着,白天顶着胃酸和虫子的双重攻击,夜里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双方打得昏天黑地,却始终分不出胜负——我们守不住完整的防线,它们也没法彻底占领家园,就这么耗着,直到大家都累得快撑不住。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