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三天,佐藤把她带到宪兵队的舞会。灯红酒绿里,她穿着白露的和服,踩着白露的高跟鞋,连走路的姿势都在模仿。有个曾捧过白露的戏迷盯着她看,说“白小姐的痣好像长错了地方”——白露的左眉角有颗朱砂痣,而陈墨的痣,在右眼角。

陈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借口去洗手间,掏出最后半张换皮符。这次贴上去,脸上没有疼,只有种麻痒的、融为一体的感觉。她对着镜子摸眉角,那里果然长出颗痣,红得像血。

可镜子里的人,正对着她笑。不是她在笑,是“白露”自己在笑,嘴角咧得很大,露出尖尖的牙。

舞会散场时,佐藤醉醺醺地要抱她。陈墨推开他,突然想起白露跳楼前的最后一场戏,《霸王别姬》里的虞姬,拔剑自刎时也是这样决绝。她摸着脸上的皮肤,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原来的样子,连做梦都在想“白露该怎么哭”。

“皮换则魂移……”她终于明白字条的意思。这符不是让她“化”成白露,是让白露的魂“吃”掉她的魂,用她的身子当壳,重新活过来。

佐藤的枪顶在了她后腰上。“装什么清高?”他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白露当年在我床上,可比你浪多了。”

陈墨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抓起桌上的武士刀,不是刺向佐藤,而是划向自己的脸。换皮符做的皮肤像纸一样裂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皮肉,红的、白的、黄的,像被剥开的洋葱。

“我不是白露!”她嘶吼着,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是陈墨!戏班唱小旦的陈墨!”

佐藤吓得后退了两步,枪掉在地上。他看见陈墨的脸在融化,新皮旧皮混在一起,露出的骨头尖泛着白,像朵从里烂到外的花。

而那些被划下来的皮肤,在地上慢慢蠕动,拼出张完整的脸——是白露,正对着佐藤笑,嘴角的梨涡里淌着血。

第二天,宪兵队发现佐藤死在舞会现场,脖子被活活咬断,脸上还留着牙印。而陈墨不见了,只在洗手间的镜子上找到片带血的皮肤,上面用口红写着“三换则身替”。

有人说,陈墨被白露的魂拖走了,在镜子里永远当替身;有人说,她把自己的皮剥了下来,贴在城墙上,像张没人要的戏报。

“镜花缘”的老板说,那段时间总在半夜听见化妆间有唱戏声,咿咿呀呀的,像两个女人在合唱,一个唱《洛神》,一个唱《霸王别姬》,唱到高潮就突然停了,只剩下撕纸的声音。

后来北平解放,戏班重开,有个新招的小旦长得极像陈墨,只是左眉角有颗朱砂痣,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她总在后台的镜子前发呆,说“镜子里有人跟我抢脸”。

有次卸妆,她不小心把脸蹭破了块皮,露出下面白净的皮肤,像极了当年的白露。

改梁墨

工具:改梁墨(百年老墨斗,斗内墨汁混了七代木匠的指血,墨线浸过枉死者的头发,能强行改变房梁走向,扭转风水)

代价:缠筋(使用者的筋会逐渐硬化如墨线,顺着骨骼缠绕,最终像被勒紧的麻绳,寸寸断裂)

秘术:木作门·拗骨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