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心全是汗。
"殿下过奖。"
"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冰冷的探究,"本王很好奇。你一个小小账房,如何知道这些连户部老手都未必留意的关窍?"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信我。
"回殿下," 我垂下眼,避开他锐利的视线,"小的…以前在米铺做过学徒。粮车进出,车辙印子深还是浅,车轮吃重多少,看多了,心里就有个大概。"
"哦?" 他尾音上扬,显然不全信,"就这么简单?"
"还有…"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决定抛出点真东西,博取信任,"小的…认识一个给陈记赶过车的车夫,姓赵,好酒。喝多了,就爱吹牛。"
萧烬眼神一动:"吹什么?"
"吹…" 我压低声音,"吹他们车队跑北线,有时候拉的是‘轻货’,跑起来飞快,轻松得很。可运粮官手里的单子,写的却是实打实的重粮。"
"轻货?" 萧烬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有意思。"
他直起身,那股迫人的压力稍减。
"那个赵车夫,住哪儿?"
我报了个城南的地址。
"很好。" 他点点头,眼神莫测地看着我,"你提供的消息若为真,本王记你一功。"
"不敢居功。" 我赶紧低头,"为殿下效力是小的本分。"
"本分?" 他轻笑一声,带着点嘲讽,"记住你今天的话。"
他挥挥手:"下去吧。有事,自会叫你。"
我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书房。
回到自己那间小屋,关上门,我才发现后背又湿透了。
萧烬这条毒蛇,太难缠。
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几天后,一个深夜。
我睡得正沉,突然被一阵极轻的叩门声惊醒。
"笃,笃笃。"
三声,短促有力。
是影子的暗号。
我心头一凛,立刻披衣起身开门。
影子站在门外,一身夜行衣,几乎融入夜色。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尘土味。
"殿下要见你。" 他声音依旧平板,"书房。"
这个时辰?
我预感不妙,匆匆跟着他穿过寂静的王府。
书房里灯火通明。
萧烬坐在书案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地上,跪着一个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男人,嘴里塞着破布,正惊恐地呜呜叫着。
正是那个赵车夫!
我心里咯噔一下。
影子下手够快,也够狠。
"认识吗?" 萧烬抬了抬下巴,指向地上的人。
我稳住心神:"回殿下,认识。城南赵老五,给陈记赶车的。"
"嗯。" 萧烬站起身,走到赵老五面前,居高临下,"本王问什么,你答什么。敢有半句虚言…"
他脚尖随意地踢了踢赵老五被反绑的手。
咔哒一声轻响。
赵老五发出一声凄厉的闷嚎,额头冷汗瞬间涌出,浑身筛糠似的抖。
我后背发凉。萧烬那一脚,恐怕直接踩断了赵老五的手骨。
"说。" 萧烬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陈记替谁运‘轻货’?运的是什么?送到哪里?接头的人是谁?"
赵老五疼得涕泪横流,看着萧烬的眼神像看地狱恶鬼,呜呜地拼命点头。
影子扯掉他嘴里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