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淡淡一笑:“将军保家卫国,功在社稷,沈某不过舞文弄墨,不敢当将军谬赞。”
一来二去,两人竟也聊了起来。萧策说话直白热烈,带着军人的坦诚和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沈砚辞则温润沉静,言语间引经据典,条理清晰。看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意外地投缘。萧策对沈砚辞口中的诗词歌赋充满好奇,沈砚辞也对萧策描述的沙场生涯、大漠风光生出几分向往。雪越下越大,亭外寒风呼啸,亭内却暖意融融。
那一天,他们聊了很久。萧策得知沈砚辞独居,还热情地邀请他改日去定国公府做客,尝尝他家厨子做的酱肘子。沈砚辞婉言谢绝了,但心里,却记住了这个如烈火般炽热的少年将军。
3 相知:月下谈,剑与书
自曲江池一别,沈砚辞与萧策竟渐渐有了往来。有时是萧策休沐,寻到翰林院,不由分说地拉着沈砚辞去城外赛马;有时是沈砚辞得了空闲,应萧策之邀,去定国公府的书房,为他讲解一些兵法古籍中的疑难字句。
沈砚辞的书房雅致,堆满了书籍,墨香四溢。萧策总是穿着一身常服,略显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听沈砚辞轻声细语地讲解。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沈砚辞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片浅浅的心影。萧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心中竟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宁。
而沈砚辞,也渐渐习惯了萧策的存在。萧策会带来宫外最新鲜的玩意儿,会讲军营里的趣闻轶事,会在他伏案疾书时,安静地坐在一旁擦拭他的佩剑“惊鸿”。那把剑,是萧策的战利品,剑身狭长,寒光凛冽,却在萧策手中,显得格外温顺。
“清和,你说,这天下,真的能一直太平吗?”一次,月下对酌,萧策放下酒杯,望着天边的残月,语气中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忧虑。
沈砚辞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轻声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是常理。但只要朝堂清明,君臣同心,百姓安乐,便能长治久安。”
“可我总觉得,朝堂之上,并非一片清明。”萧策皱着眉,“那些文官,整天勾心斗角,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哪里比得上我们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来得痛快!”
沈砚辞轻叹一声:“将军有所不知,文臣的战场,虽无硝烟,却也凶险万分。一言一行,皆系国计民生。”他看着萧策,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定北,你性子太直,在京中行走,需得步步谨慎,莫要被人利用了。”
“我知道。”萧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清和你提醒我,我怕什么?再说,我一个武将,不参与那些党派之争便是。”
沈砚辞看着他坦荡的笑容,心中微暖。他知道萧策说的是真心话,可身在京城这个漩涡中心,又岂是想独善其身就能如愿的?
他沉默片刻,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书,递给萧策:“这是我注解的《孙子兵法》,其中有些浅见,或许对将军有用。”
萧策接过,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翻开,看到上面娟秀工整的字迹和详尽的注解,心中感动不已:“清和,你……你费心了!”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沈砚辞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他清冷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