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妹妹随意些，不必拘谨。”贵妃坐在镶金嵌玉的主位上，笑意温柔如春水，可眼底的凉薄却像淬了冰。她抬手示意众人用膳，金护甲刮过琉璃盏，发出细碎的声响。
女主盯着桌上那盘酱肘子，喉间滚动着吞咽的动作。待贵妃举杯向众人致意时，她突然往前一扑，伸手抓过肘子就往嘴里塞，油汁溅得领口、前襟都是：“对不住娘娘…民女没见过这阵仗…这肘子…真香…”
满殿寂静，只有她咀嚼的声音格外响亮。几个低位嫔妃忍笑忍得肩膀发抖，连贵妃都愣了一瞬，手中的酒盏在半空停了停。
“放肆！”一声厉喝打破僵局。穿鹅黄绣蝶裙的秦昭仪拍案而起，“许香君，你怎能在贵妃娘娘设宴时如此无礼？”
女主像被吓傻了般，手上的动作顿住，嘴里还含着没嚼完的肘子，眼睛瞪得溜圆：“昭仪娘娘说…鸡道？皇宫里能养鸡？民女…民女不懂呀…”
秦昭仪气得脸涨得通红，拍着桌子站起身：“本宫说的是‘知道’！知道礼仪廉耻的‘知道’！你这低贱商贾女，连话都听不明白？”
女主“扑通”一声跪下，脑袋磕在青砖上“咚咚”响，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民女愚笨…昭仪娘娘恕罪…民女在乡下时，只听过鸡打鸣…没听过‘知道’…“ 她哭得双肩颤抖，可垂着的眸子里却闪过狡黠——秦昭仪口音重，最恨人拿这个做文章，今日不就是最好的“踩雷”时机？
殿内压抑的笑声终于有几缕漏出来，几个常在、答应们用帕子掩着嘴，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贵妃搁下酒盏，掩唇轻咳：“许妹妹初入宫，不懂规矩也是有的，昭仪妹妹莫要动气。”
可秦昭仪哪肯罢休？她本就因出身北疆，口音被宫里人暗地嘲笑，如今被一个商贾女当面“听错”，只觉颜面扫地。她猛一甩袖，吩咐身边侍女：“把这没规矩的东西按进荷花池，教教她礼仪！”
两名粗壮的宫女立刻上来架住女主，往殿外拖去。路过雕花屏风时，女主挣扎间瞥见远处长廊尽头，那抹明黄与鸦青交织的身影——皇上和九千岁，果然如她所料，来了。
荷花池的水又凉又深，女主被按下去时，刻意呛了几口水，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下，望着皇上的方向拼命挣扎：“陛下救我…娘娘饶命…“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混着水声，听得人揪心。
皇上果然变了脸色，往前迈了两步就要呵斥，却见女主破水而出，湿发贴在脸颊上，眼尾泛红，泪珠混着池水往下掉，颤巍巍喊“陛下救我”的模样，瞬间心软。
九千岁适时上前一步，躬身道：“想来秦昭仪今日是醉了，才会做出这等事。还请皇上莫要动怒。” 他声音平淡，却似有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秦昭仪见状，再气也只能咬牙跪下请罪。皇上瞪了她一眼，又望着浑身湿透的女主，语气缓和：“许香君先下去换身衣裳吧。今日之事，朕回头再议。”
女主被青禾搀扶着往偏殿走，经过九千岁身边时，她垂眸敛去眼底的得意，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督公，这出戏，唱得可还热闹？”
九千岁目光在她滴水的发间停留一瞬，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许答应，倒真会折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