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首《黄葛树下》。
他的声音干净又带着点沙哑，在安静的礼堂里回荡。
“黄葛树，黄葛桠，黄葛树下是我家。嘉陵江，长又长，载着思念到远方。”
我看着他低头唱歌的样子，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晚会结束后，我在礼堂门口等他。
他出来时，身边围着不少人，有男生拍他的肩膀，有女生递给他水。
他笑着应付着，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
当看到我时，他眼睛一亮，跟身边的人说了声抱歉，快步走了过来。
“唱得怎么样？”他问，额头上还带着汗。
“很好听。”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我，“奖励你的。”
我们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路过操场时，看到有人在放孔明灯，橘红色的灯火缓缓升上夜空。
“重庆人过节都爱放这个。”
陆沉舟说，“可以许愿。”
“你许过愿吗？”
“许过。”他看着天上的孔明灯，轻声说，“希望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快到宿舍楼下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苏哲，寒假...你真的要回去吗？”
“嗯，车票都买好了。”
“哦。”
他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颗没拆开的大白兔奶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想起陆沉舟在台上唱歌的样子，想起他眼里的星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期末考试结束后，重庆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雨。
阴冷的湿气钻进骨头缝里，比北方的干冷更让人难受。
我收拾好行李，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心里空落落的。
林小满来送我，给我塞了一大包特产：“记得想我们啊，想重庆的火锅。”
“会的。”我抱了抱，“替我照顾好煤球。”
“放心吧，沉舟会照顾它的。”她挤了挤眼睛，“他昨天还问我你什么时候走呢。”
我没告诉陆沉舟我的离开时间。
不是不想告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怕看到他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
去火车站的路上，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苏哲，你在哪？”
“陆沉舟？”
“我在你宿舍楼下，你同学说你走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焦急，背景里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你要去哪？火车站吗？我来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快到了。”
“告诉我哪个站台，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发车，我站在月台上，看着人群来来往往，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慢。
就在火车快要开动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朝我跑来。
陆沉舟跑得很急，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额头上全是汗。
他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跑到我面前，喘着气说：“差点...差点没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