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乖,妈妈马上就好,等妈妈做完这件小裙子,就带你去晒太阳。”我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回到缝纫机前,单手托着她小小的身子,另一只手熟练地拿起针线,开始给一件刚做好的粉底白点小裙子锁边。
就在针尖即将穿过布料的瞬间——
“砰!砰!砰!”
院门被粗暴地拍响,声音又急又重,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戾气,瞬间打破了小屋里的宁静。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怀里的暖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林晚!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别他妈装死!”陈建国那熟悉的、带着酒气和蛮横的吼声穿透薄薄的院门,像破锣一样砸了进来。紧接着是更用力的踹门声,震得门框簌簌掉灰。
“咣!咣!”
来了。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我抱着哭闹的女儿,缓缓站起身。腹部的旧伤因为瞬间的紧张和愤怒,抽痛得更加剧烈。但这一次,那痛感反而像一剂强心针,让我的头脑异常清醒。
我走到小北屋的门口,没有立刻去开院门,而是隔着院子里杂乱的晾衣绳和破瓦盆,冷冷地看向那扇被拍得摇摇晃晃的木门。透过门板的缝隙,隐约能看到陈建国那张因为酒意和愤怒而扭曲涨红的脸,还有他身边,挺着微凸小腹、穿着一件崭新碎花“的确良”连衣裙的白小娟。她正用手帕掩着口鼻,似乎嫌弃这院里的气味,眼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看好戏般的得意。
“林晚!你聋了?!给老子开门!”陈建国又是一脚踹在门上,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和胃里的恶心。轻轻拍抚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暖暖,我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院门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用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问:
“谁?”
门外的咆哮声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随即是更加暴怒的吼叫:“我!陈建国!你男人!开门!”
“哦?”我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清晰的嘲讽,“有事?”
“少他妈废话!开门!”陈建国显然被激怒了,又是一脚。
我猛地拉开了门栓。
“哐当!”
院门被粗暴地从外面推开,陈建国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浓烈的劣质白酒和汗臭味,猛地闯了进来。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领口发黑的工作服,头发油腻凌乱,眼白布满血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戾气。白小娟紧跟在他身后,一手扶着腰,一手依旧用花手帕捂着鼻子,蹙着精心描画过的细眉,挑剔地打量着这破败的小院和我身上的旧衣裳。她身上那件簇新的“的确良”连衣裙,在灰扑扑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眼。
“林晚!你行啊!”陈建国一进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恶狠狠地剜向我,尤其是看到我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暖暖时,那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躲回这耗子洞里,连女儿都不要了是吧?害老子一顿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