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鹤回开了口:「我同你去,身为你的师长,理应对你的安危负责。」
我狐疑地将他上下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会。
「如果
说……
我不同意的话,你会怎么样?」
沈鹤回可不是楚云开和任明月,没那么好忽悠。
「我会回将军府将事情原原本本禀告将军夫人。」他语气淡淡。
行,算你厉害。
带个累赘就带个累赘吧。
4
一个时辰后,我和沈鹤回悄无声息地溜到荒宅的墙角。
宅中一片静寂。
但仔细听就能听见,有女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出,还不止一个。
那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被什么东西盖住,听不真切,但渗人得紧。
我向来不信鬼神,因此断定,这荒宅中一定是有袁家见不得人的阴谋。
我和沈鹤回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忽然,身后传来破空声。
我当即拉起沈鹤回,一个闪身躲到了门后的死角,将食指竖在唇上,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一枚飞镖“笃”地一声钉在门上。
果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有人交谈低声的声音。
此刻,我和沈鹤回离得极近,近到我的呼吸能打在他脸上。
但我浑然不觉,也看不见沈鹤回那情绪不明的双眸。
因为我听清了那两人的交谈。
霎时间,凉意从头到脚窜了满身。
——那是南疆国的语言!
我从小在西北长大,直到十岁才跟阿娘回了盛京。
在西北的时候,阿爹的副将教过我北狄、南疆的语言。
我不会听错!
袁家,竟是和南疆有勾结!
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串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十年前,南疆一路北上,连取荣朝七城,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镖骑将军率兵平定,仅用半年,便收复被南疆人占领的七座城池,将南疆军队彻底赶出荣朝国土。
班师回京后的第三年,今家被冠上通敌之名,男丁尽数斩首,女眷卖入春风楼。
行刑当天,镖骑将军的夫人和母亲皆吊死在牢中,今府满门,只活了最小的女儿。
今宵姐姐便是那唯一存活的女儿。
被卖入春风楼后,秦妈妈给她起了个艺名,叫烟烟。
但我更喜欢叫她今宵姐姐。
那时,我曾问阿爹,为什么今伯伯明明打了胜仗,却还是会死。
阿爹长长叹了口气,他说:「君心难测。」
又摸了摸我的头,「幸好,爹爹只有阿颂一个女儿。」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阿爹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多年后才读懂。
既然圣上怕功高盖主,那我阿爹便镇守西北,永不回京。
我便只做一个盛京小霸王,不学无术,离经叛道。
十年前,镖骑将军迎战南疆,他的刀下斩下了不知多少南疆人的头颅。
如今,袁少渝将镖骑将军最后的血脉献予南疆人。
其心可诛!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是害怕,是气愤!
忽然,一只大手轻轻落在我肩上。
我抬头,看见沈鹤回眼中落下我的倒影。
渐渐的,我冷静了下来。
方才在墙外,我听到分明不只有一个女子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