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挠了挠头:"不是的,他就是......"他没说下去,把书塞进我怀里,"别多想,我给你划重点。"书的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字迹工整,像打印的一样。
那天晚上,我把辅导书扔在桌角,翻开了藏在床板下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书里写着个叛逆的男孩,在纽约的街头游荡,看不惯虚伪的成人世界。我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很想把校服剪个洞,很想对着张建军的背影做个鬼脸,很想告诉所有人,我不是他们眼里那个只会点头的乖乖女。我偷偷拿出剪刀,在枕套内侧剪了个小口,看着线头露出来,心里又紧张又痛快。
张建军开始变本加厉地针对我。上课提问总绕开我,有次我举了半节课的手,他宁愿点打瞌睡的同学也不叫我;评优评先从来没我的份,连黑板报小组都把我踢了出去,组长说"张老师觉得你心思不在这上面";甚至有次我迟到了两分钟,他当着全班的面说:"有些人就是不自觉,仗着有点小聪明就松懈,这样下去高考肯定完蛋。"其实那天我是因为路上扶一个摔倒的老奶奶去了医务室,可他根本不听解释。
我把那些委屈咽进肚子里,表面上依旧安安静静,背地里却开始和李浩打闹。他会在自习课上传纸条给我,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这道题我也不会";我会趁他不注意,把他的文具盒藏在书包里,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声张的样子。有次我们在走廊里抢一本《读者》,笑得前仰后合,刚好被抱着作业本的张建军撞见。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像被冻住的湖面,盯着我们看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才转身离开,脚步声重重的,像踩在我心上。
那天下午,我正在做数学题,张建军突然喊我去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像在给我的心敲丧钟。"苏晓,你最近是不是和李浩走得太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就是同学,讨论题目而已。"
"讨论题目需要在走廊里拉拉扯扯?"他把教案往桌上一拍,纸张边缘都卷了起来,"我都看在眼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李浩是要考清北的,你别耽误他!"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没有!"
"没有?"他冷笑一声,嘴角撇得像个月牙,"我已经给你家长打电话了,让他们来学校一趟,好好谈谈你的问题。"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发麻。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在嘲笑我的狼狈。我走出办公室时,撞见李浩站在门口,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练习册往身后藏了藏。
爸妈来学校的时候,妈妈眼睛红红的,肯定是路上就哭过了,爸爸一直皱着眉,额头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张建军把他们领进办公室,关门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根冰锥,刺得我浑身发冷。
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妈妈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像被捂住的喇叭。半个多小时后,爸爸出来了,脸色铁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力气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妈妈跟在后面,不停地抹眼泪,手里的塑料袋被捏得变了形,里面是给我带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