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越来越高:
“我告诉你顾书行!门都没有!这钱,我一分都不会出!他不是成年了吗?不是有工作吗?不是非要娶那个俞白华吗?行!让他自己娶去!让他自己去挣这一万块!我许婉宁,不是天生欠你们的!更不是你们父子俩随便拿捏的冤大头!”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顾书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反了!反了天了!许婉宁,我看你是疯了!”
“我疯了?”
我一把抓起桌上的碗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哐当——哗啦——!”
瓷片飞溅,饭菜汤水泼了一地,一片狼藉!
“滚!”
我指着大门,眼睛赤红,嘶声力竭地咆哮,“都给我滚出去!这个家,姓许!不姓顾!带着你的好儿子,滚!去找你们那心心念念的亲妈江万华!滚——!”
吼声在屋子里回荡,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顾书行被我从未有过的疯狂和暴烈彻底震住了,他指着我,“你……你……”了半天,脸色由红转白,最后猛地一跺脚,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门被摔得山响。
顾柏睿也吓傻了,他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的疯子,脸上是惊惧、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妈……你……你真是……”
他猛地站起身,也狼狈地跑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我粗重的喘息声。
世界终于安静了。
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污渍,身体还在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爆发而微微颤抖。
但心里,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的畅快。
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了大半辈子,这掀桌子的滋味……真他妈痛快!
6.
顾书行离家出走了,顾柏睿也赌气跑了。
挺好。
清净。
我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然后,我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布衣服,围上头巾,像个最普通的家庭妇女,走出了家门。
城西,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深处。
我站在一个院门斑驳的小院对面,隐在墙角的阴影里。
刚过了一个小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顾书行。
他换了身衣服,脚步急促。
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才抬手敲响了那扇不起眼的院门。
出来的人,就是——江万华!
那个“难产而亡”的战友遗孀!顾柏睿的亲妈!
她脸上带着惊讶和欣喜,侧身让顾书行闪了进去,门迅速关上。
果然。
这对狗男女!
我没有立刻离开。
我在那黑暗的角落里,耐心的等着,直到那小院西厢房的灯亮起又熄灭。
我立马跑去了趟邮局,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派出所吗?我要举报!城西柳条巷子,靠水井那家,对,门牌号是12,那家女人,鬼鬼祟祟的,我看她经常偷偷摸摸接一些奇怪的东西,还跟不认识的男人接头……对,特别可疑!我怀疑……我怀疑她是敌特!对!搞破坏的!你们快去查查啊!太吓人了!”
放下电话,我付了钱,走出邮局。
冬日的阳光惨白地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