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明远背着她在医院的走廊里奔跑,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紧紧贴在背上。晚秋伏在他的背上,听着他急促的喘息声和有力的心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这个平时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的男人,此刻正用尽全力为她们娘俩撑起一片天,他的肩膀虽然不宽,却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在一家全国知名的儿童专科医院,他们遇到了李医生。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仔细看了所有检查报告,又给晚秋做了详细检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孩子出生后需要立即手术,但风险很大,而且即使手术成功,也可能留下终身后遗症,智力和运动都会受影响。"

"我们治。" 晚秋几乎没有犹豫,眼泪却汹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试试。" 周明远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支持。老专家叹了口气,在病历本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医嘱:"孕期要密切监测,每周做一次胎心监护,准备好早产的可能。"

回家的路上,晚秋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路边的梧桐树上。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在回应她的决心,轻轻踢了踢她的手心,像是在和她击掌约定。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让前方的路变得异常清晰,不管有多难,她都要把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

孕晚期的日子格外艰难,晚秋的脚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按一个坑,半天弹不起来。夜里常常因为呼吸困难醒来,只能半靠在床头坐着。周明远每天晚上给她按摩浮肿的双腿,从脚踝到膝盖,力道适中,手法熟练得不像个大男人。他还会讲部队里的趣事逗她开心,有次他讲到自己演习时迷了路,在山里饿了两天,最后靠着野果充饥才走出来,晚秋笑着笑着就哭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分担她的痛苦,笨拙却真诚。

他们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 "安安",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界。晚秋每天对着肚子说话,给安安讲爸爸妈妈相遇的故事,唱不成调的摇篮曲。周明远买了本童话书,每晚睡前都认真地读给安安听,尽管医生说患有染色体异常的胎儿可能听不到这些,但他还是坚持着,他说要让安安知道爸爸妈妈有多爱他。

离预产期还有三周时,晚秋突然开始腹痛,一阵紧过一阵。周明远连夜送她去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晃得人眼睛疼。护士推着轮椅在走廊里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