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不知道的是，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应急舱门的开关。
刚才赵坤转身时，我清楚地看见他袖口沾着的，是只有劣质密封胶才会有的银色粉末。
就像三年前，空间站燃料箱上那道被人动过手脚的裂缝里，发现的东西一样。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预约失败提示，指节捏得发白。
赵坤的动作比我想的快。昨天下午的争执刚过，今天系统就显示我的权限被冻结，理由是“非科研人员过度占用资源”。
走廊里传来拖曳声，夏星眠推着检修车过来，工装裤膝盖处蹭了片灰。他看见我站在失重舱门口，推车猛地顿了一下，工具箱里的扳手叮当作响。
“顾哥。”他低头假装检查设备，声音有点闷，“你……”
“约不上了。”我掏出手机给他看，屏幕光照亮他眼下的青黑，“看来赵主任是铁了心要赶人。”
他的手指在检修单上划了半天，突然把一张磁卡塞进我手心。卡片边缘还带着他的体温，烫得像块烙铁。
“三号舱，今晚十点。”他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拧螺丝，“我值夜班，系统会显示设备维护。”
我捏着那张卡，厚度不到两毫米，却沉得像块铅。“这样会连累你。”
“连累个屁。”他突然爆了句粗口，脸颊泛红，“他早看我不顺眼了，上个月就扣了我加班费，说我‘上班时间干私活’。”
我想起昨天他掉在地上的小本子，封面上那个奇怪的符号。“你在查什么？”
夏星眠的动作僵住了。检修车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过了很久，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个塑封袋，里面装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
“上周清理管道时发现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上面的纹路，和我爸遗物里那块空间站碎片一样。”
我猛地攥紧磁卡。夏振海——三年前牺牲的副队长，夏星眠的父亲。
“你怀疑……”
“我什么都不怀疑。”他打断我，把塑封袋收起来，手指在袋口捏出白色的褶子，“我只知道，合格的燃料箱碎片不会有这种焊接痕迹。”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赵坤搂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过来，笑话说得很大声。看见我们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在我和夏星眠之间转了个圈。
“小夏忙着呢？”他故意提高音量，手在女人腰上捏了一把，“顾先生怎么还在这儿？难不成想撬锁进去？”
女人娇笑着捶他胳膊，目光扫过我时带着明显的轻蔑。
夏星眠突然直起身，检修车被他撞得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赵主任，三号舱的氧传感器坏了，我申请今晚更换。”
赵坤挑眉：“急什么？下周再换。”
“不换会出问题。”夏星眠的声音硬邦邦的，“上周就测出数值波动，您忘了？”
赵坤的脸色变了变。我突然想起昨天舱内的氧气警报，心里咯噔一下。
“那就换。”他甩下这句话，搂着女人转身就走，经过我身边时故意撞了下我的肩膀，“有些人啊，就是贱骨头，离了失重舱活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