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弯腰收拾工具的动作很重,扳手砸在金属车面上,发出哐当巨响。
“别理他。”我拍了拍他的后背,隔着工装布料能摸到他绷紧的肌肉,“晚上我准时到。”
他没抬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
晚上九点五十,我站在三号舱门口,手里的磁卡泛着冷光。
走廊里的应急灯是暗红色的,把一切都染得像血。夏星眠说过,三号舱是备用舱,设备比我常用的那台旧,但核心系统是一样的。
“嘀”的一声,舱门滑开时带着股铁锈味。我刚踏进去,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夏星眠跑过来,额发被汗水打湿,手里攥着个平板电脑。“数据异常,”他把屏幕怼到我面前,上面的曲线像条挣扎的蛇,“从昨晚开始,气压就没稳定过。”
我盯着那条曲线,突然想起三年前空间站的最后时刻——警报响之前,数据也是这样乱跳。
“你先出去。”我把他往舱外推,“我测完就走。”
夏星眠的手死死扒着门框,指节发白。“要测一起测,我得盯着设备。”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汗珠,在应急灯下闪闪发亮,“你当我是赵坤那种混蛋?”
舱门缓缓合上时,我听见他在外面按密码锁的声音。“放心,这次我把应急通道也打开了,有问题就从那边走。”
失重感涌上来的瞬间,左臂的旧伤又开始疼。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回忆空间站的布局图,那些管道、线路、燃料箱的位置……
“顾哥,心率有点快。”夏星眠的声音从对讲系统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要不要先停——”
“别停。”我打断他,缓缓舒展身体,“帮我看看主控制台,有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沉默了几秒,他说:“有。固定螺丝是新换的,颜色和其他的不一样。”
果然。
我睁开眼,透过观察窗看他。夏星眠正蹲在控制台前,手机闪光灯照着螺丝,侧脸绷得像块钢板。应急灯的红光落在他脖颈上,像道血痕。
“赵坤今天下午带了个陌生人来,”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穿的不是我们基地的制服,手里拎着个黑色箱子,沉甸甸的。”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什么时候?”
“四点十七分。”他报出精确的时间,“我在监控室看见的,他们在三号舱待了二十分钟。”
舱内的警报突然尖叫起来。
“警告!压力值突破临界线!”
机械音刚落,我就感觉胸口像被巨石压住,眼前瞬间发黑。失重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压迫感,仿佛有人把整个大气层都灌进了舱体。
“夏星眠!”我撞向观察窗,额头磕在玻璃上,疼得眼冒金星,“打开应急通道!”
外面没人应。
观察窗那头空荡荡的,只有夏星眠的平板电脑还放在地上,屏幕亮着,上面的曲线已经变成了直线。
“夏星眠!”我又吼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就在这时,舱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我看见观察窗上出现了裂痕,像蛛网一样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