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快捡起来埋了!”张师傅推了我一把。

我抓起红指甲就往院子里跑,柏树根下的土是松的,像是经常有人挖。刚把红指甲埋好,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光着脚踩在落叶上。

“你看见我的指甲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股香粉味。

我想起老头的话,死死咬着牙不回头,手脚并用地往车间爬。跑进铁门的瞬间,我看见地上有串脚印,是光着脚的,脚趾缝里还沾着炉灰,从3号炉一直延伸到院子里。

张师傅瘫在地上,脸色比纸还白,手里的白酒瓶空了。他指着3号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炉门已经关死了,可那股香粉味,却浓得化不开。

2 红裙女人

第二天一早,传达室老头看见我就叹气:“看你印堂发黑,昨晚撞着了?”他从抽屉里摸出个红布包,塞到我手里,“戴着,能挡挡。”

布包里是块桃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镇”字,摸着冰凉。我问起3号炉和红指甲,老头却只抽烟,说什么都不肯讲。

中午吃饭时,食堂的李姐偷偷告诉我:“三年前,3号炉烧死过个女人,穿红裙子,据说是为情自杀。烧到一半,炉门突然炸开,人就那么没了,连骨灰都没剩下……”

“那红指甲呢?”

李姐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从那以后,只要是夜班,3号炉就不安生,总掉红指甲出来。有人说,那是她在找自己的手……”

下午休息时,我躺在宿舍的铁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宿舍就在车间隔壁,墙是空心的,总能听见焚尸炉运转的“轰隆”声。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突然听见有人在敲窗户。

窗户是老式的,糊着层纸,外面就是柏树林。我看见纸上映出个影子,穿着红裙子,头发很长,垂到地上。

“陈默,陪我说说话吧。”女人的声音透过纸传进来,黏糊糊的,像是含着水。

我抓起桃木牌攥在手里,不敢出声。影子在窗户上晃了晃,突然伸出只手,指甲鲜红,把窗户纸戳了个洞。一只眼睛从洞里看进来,黑沉沉的,没有白眼珠。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抓起枕头砸过去,影子“嗖”地一下不见了。窗外传来树叶“哗啦”的响声,像是有人跑了。

晚上接班时,张师傅把3号炉锁了,还挂了把大铁锁。“今晚烧两具,都是老人,好烧。”他的手还在抖,“昨晚的事,别往外说,不然你我都得滚蛋。”

烧第一具时,我总觉得炉子里有异响,像是有人在哭。张师傅说我神经过敏,可当骨灰清出来时,我在灰堆里发现了半块红布,烧得只剩个角,上面还沾着点金线。

“这是……”

“赶紧扔了!”张师傅抢过红布,扔进垃圾桶,“别惹事!”

午夜十二点,锁着3号炉突然震动起来,铁锁“哐当哐当”响,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女人的哭声又响了,这次更近,像是就在车间里。

我看见墙角的担架动了一下,盖布滑下来,露出张惨白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我。可昨天明明已经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