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手指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把那个吊坠遮住了。他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往外走。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
没回头,声音却像羽毛一样飘过来,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晚上十点,观测舱。”
我猛地抬头,只看见他走出校准室的背影,白大褂的下摆消失在门后。
张医生在旁边气得直骂娘,警卫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后颈的腺体还在隐隐作痛,皮肤上却像还残留着沈砚呼吸的温度。
观测舱是净化中心的禁区,除了管理员,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为什么要邀我去那里?
他脖子上的月亮项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刚才他离我那么近,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为什么我现在浑身的血液还在发烫,连呼吸都带着股甜腥味?
电子钟跳了一下,下午三点十五分。
我攥紧了还留着皮带勒痕的手腕,掌心的汗浸湿了粗糙的布料。
沈砚。
这个名字像个钩子,猝不及防地钻进心里,带着雪松的清冽和某种未知的危险。
晚上十点。
我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是张医生他们设下的新圈套。
可我管不住自己的脚。
就像飞蛾明知道会被烧死,还是会扑向那点反常的光。
而沈砚,无疑就是那束最刺眼,也最诱人的光。
哪怕靠近半步,都可能粉身碎骨。
食堂的金属餐盘被狠狠砸在地上时,我正咬着半块合成面包。
劣质蛋白的腥味混着地上的油渍漫上来,张医生站在餐桌旁,军靴踩着我刚掉的面包屑,笑得像只得意的秃鹫。
“哟,这不是我们的王牌哨兵吗?”他扯着嗓子喊,故意让周围吃饭的人都看过来,“怎么?没了抑制剂,连面包都嚼不动了?”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那些曾经对我毕恭毕敬的哨兵,现在个个眼神里都带着幸灾乐祸。在净化中心,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是九十三天里我学会的第一课。
我的后颈又开始发烫,那是感知腺体紊乱的征兆。张医生今天没给我发抑制剂,理由是“沈医生接管你的校准,药物也该由他负责”。可我从早上等到现在,连沈砚的影子都没见到。
“怎么不说话?”张医生突然抬脚,碾过我掉在地上的餐盘,金属变形的刺耳声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是不是觉得有新靠山了?我告诉你凌澈,沈砚在这儿待不了多久,等他走了,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他的手指戳向我的额头,带着黏腻的汗味。我猛地偏头躲开,餐盘的碎片在掌心硌出了血。
“怎么?还敢躲?”张医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他身后的两个警卫立刻围了上来,拳头攥得咯咯响。周围的哨兵都低下头,没人敢出声。在净化中心,帮别人就是害自己,这是第二课。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伤口里。疼痛让我保持清醒——现在不能动手,一旦动手,就坐实了“失控”的罪名,连沈砚都保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