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奇怪了。
哨兵对向导的感知共鸣我懂,但从没有过这种反应。像有电流顺着他的呼吸爬上来,沿着血管往心脏里钻,麻痒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热。
他的目光扫过我被皮带勒红的手腕,又移到我紧咬的嘴唇上,最后停在我后颈的腺体检测仪上。
“拿开。”他对张医生说,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带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压迫感。
张医生手一抖,检测仪从我的腺体上滑开。
沈砚弯下腰。
这个动作让我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离我更近了,白大褂的下摆擦过我的膝盖,布料相触的地方像着了火。我能闻到他领口飘出来的、比雪松味更淡的一种气息,有点像晒过太阳的床单,混着点若有若无的甜。
他没碰我。
只是伸出手,指尖悬在我被勒红的手腕上方,大概半寸的距离。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比我的皮肤要凉一点,气流随着他的动作拂过我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联邦法典第3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禁止对未判定为危险等级的哨兵使用约束性强制措施。”
张医生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他是S级失控案例!”
沈砚像是没听见,指尖依旧悬在我手腕上方,目光却抬起来,对上我的眼睛。
他的瞳孔颜色很浅,在冷光灯下有点发灰,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可那雾气后面,却藏着某种极亮的东西,看得我有点发怔。
“体温38.2度。”他突然说,视线落在我的锁骨处,那里的皮肤因为呼吸急促而微微起伏,“超过校准标准0.5度,今天的流程作废。”
说完,他直起身,没再看我,转身走向张医生。
他走得很慢,白大褂的衣摆在我眼前晃过,雪松味却像粘在了我的皮肤上,怎么都散不去。
“把他的约束带解开。”沈砚把手里的金属夹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另外,从今天起,凌澈的校准由我负责。”
张医生的脸彻底白了:“沈砚你疯了?他是个定时炸弹!”
“是不是炸弹,我比你清楚。”沈砚拿起桌上的检测仪,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探头上的痕迹,动作优雅得和这个充斥着暴力与消毒水味的房间格格不入,“还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违规操作,我不介意把你的医疗执照送到联邦监察局去。”
警卫不情不愿地解开了我手腕上的皮带。勒痕火辣辣地疼,可我满脑子都是刚才沈砚弯腰时的样子,他的睫毛,他的呼吸,他悬在我手腕上方的指尖。
太反常了。
这个沈砚,和档案里写的“温和、顺从、严格遵守联邦法规”的向导形象,完全是两个人。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见他白大褂的领口往下滑了点,露出半截银色的链子。链子很细,坠着个小小的、月牙形状的东西,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我的呼吸瞬间停了。
那个月牙吊坠,和我放在旧物箱最底下的那半块,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我哥凌辰的东西。三年前他执行任务失踪,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半块月亮项链,被我贴身戴了很久,直到被送进净化中心那天,不知被谁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