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疯了。
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抓住点什么!
哪怕……是根稻草!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猛地蹿起,烧掉了最后一丝理智。
我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你去哪儿?”李慧带着哭腔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我没回头。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我沉重的脚步声一层层亮起,又在我身后一层层熄灭。
冷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跑得飞快,肺叶火烧火燎地疼。
街角那家小小的福利彩票店,红色的招牌在夜色里像一个诡异的诱惑。
玻璃门被我用力推开,撞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柜台后面昏昏欲睡的老板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店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陈年灰尘混合的味道。
我喘着粗气,冲到柜台前。
手伸进裤兜,掏出那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的纸币。
“啪!”
我几乎是砸一样,把它们拍在冰冷的玻璃柜台上。
“机选!”我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陌生的狠厉,“双色球!十注!全打!”
老板愣了一下,看看我通红的眼睛,又看看那堆皱巴巴的零钱,没多问,手指在机器上飞快地按了几下。
打印机“吱嘎吱嘎”地响着,吐出十张小小的、承载着我全部疯狂和绝望的彩票。
我把那薄薄的十张纸紧紧攥在手心,纸张的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这点痛,比起心口的麻木,微不足道。
我死死攥着那十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彩票,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回了家。
钥匙插进锁孔,拧开。
客厅依旧只亮着那盏昏暗的小夜灯。
李慧抱着膝盖蜷在沙发角落,像一只受惊的、失去庇护的小动物。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眼睛红肿未消,看向我的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死寂的茫然。
她没问我去了哪。
也没问那五百块的下落。
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我窒息。
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攥着彩票的手心全是汗,那十张纸仿佛要被我捏烂。
我避开她的目光,像个贼一样,脚步虚浮地挪到餐桌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冰冷的塑料椅面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
我把那十张彩票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面上。
小小的纸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脆弱,那么可笑。
双色球。
机选。
十注。
这是我这个“废物”、“窝囊废”,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荒诞的、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可除了这个,我还能抓住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钝刀子割肉。
我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
秒针每跳动一格,都像在我紧绷的神经上重重敲击一下。
终于,熬到了开奖时间。
我抖着手,几乎是扑过去抓起遥控器,打开了客厅那台老旧的电视。
屏幕闪烁了几下,亮起刺眼的光。
调到开奖频道。
熟悉而激昂的音乐响起,主持人公式化的笑容在屏幕上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