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回荡在空旷奢华的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变成了无形的针,刺在她身上。
“你不是应该在市中心那个租来的小破公寓里,等着我给你带的‘平价特效药’吗?你不是说今天心慌得厉害,需要我早点回去陪你吗?”她一步步朝他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摇摇欲坠,“告诉我,你现在站在这里,穿着这身够我画一年稿子也买不起的行头,喝着这杯酒,是在干什么?嗯?”
“我……”顾言澈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试图解释,眼神慌乱地扫过周围那些或惊诧、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面孔,最终落在苏晚那双燃烧着绝望和怒火的眼睛上,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香风的身影轻盈地插了进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顾言澈僵硬的臂弯。
是许薇。
她穿着一身剪裁大胆的银色亮片晚礼服,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红唇微扬,看向苏晚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丝看好戏的兴味。
“哟,这不是我们美院鼎鼎有名的‘拼命三娘’苏晚学姐吗?”许薇的声音甜腻得发假,像裹了蜜糖的毒针,“怎么,送快递送到这儿来了?走错门了吧?”
苏晚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利箭,猛地射向许薇,又狠狠钉回顾言澈脸上。许薇的出现,像一桶滚油浇在了她心头熊熊燃烧的火焰上。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关于妹妹苏晨的片段,那些许薇曾带着恶意出现在苏晨身边的画面,此刻都带着尖锐的棱角翻涌上来。
“顾言澈,”苏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跟她在一起?你骗我说你焦虑,骗我说你没钱治病,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没日没夜地画稿、搬箱子,把自己榨干,就为了给你筹钱……结果呢?你他妈的是恒宇集团的少爷?你跟她许薇是一伙的?!”
许薇轻轻晃了晃顾言澈的胳膊,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嗤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哎呀,言澈,看来人家不领情呢。”她歪着头,红唇凑近顾言澈的耳畔,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米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刻意的怜悯和残忍,“装穷接近你?当然是因为你好骗啊。谁让你妹妹苏晨被……嗯哼,之后想不开跳了楼?你这种带着‘赎罪’心态的愧疚感,最好利用了。言澈接近你,不过是图个新鲜,体验一下‘拯救者’的滋味罢了,你还当真了?”
“苏晨”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子弹,狠狠贯穿了苏晚的胸膛。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周遭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灯光,都在一瞬间褪色、扭曲、远去。只有许薇那张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倒钩,狠狠扎进她最深的伤口里。
妹妹苏晨坠楼后惨白的脸,遗书上那句力透纸背的“姐,我好脏”,还有眼前许薇那恶毒的笑容,顾言澈那瞬间变得惨白又复杂的脸……所有的画面碎片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炸裂!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撕裂了空气。那不是语言,是灵魂被彻底碾碎时发出的悲鸣。苏晚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灰飞烟灭。她猛地撞开挡在身前的许薇,后者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踉跄着撞在旁边堆叠的香槟塔上,顿时一片哗啦啦的破碎声和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