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仰头看着季明成，笑出一口小白牙：「姐姐！季哥哥来找你了！」
季明成看向他手腕。
那块表，是他奶奶留下的，签协议那天随手放在桌上，不知怎么到了孩子手里。
停摆的秒针，忽然「咔」地响了一下。
动了半格，又停了。
季明成闭了眼，再睁开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让我……陪你们。」
她没回答。
只是抱紧弟弟，手贴在他背上，感受那点温热。
过了很久，她才松开，从布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裹了好几层塑料袋，边角湿了，但里面厚厚一叠，沉得很。
这笔钱，她终于自己凑齐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她带弟弟去了市里儿童医院。
绕开人群，直接进王医生办公室，把信封放在桌上。
「王医生，这是浩然的手术费，您清点一下。」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看着她，没说话。
他知道这姐弟俩穷，这笔钱，她是怎么凑出来的？
他打开信封，看了一眼，手猛地一抖，抬起头，满脸震惊。
05 手术室外的等待
信封里的离婚协议是白纸黑字，季明成一眼看过去，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捏着纸的手指用力，指节发白，纸边在掌心压出几道红印。
他本来是打算签了就走的。
这婚本来就是个笑话，签完字，两清。
可他没动。
走廊尽头，张婉儿站在缴费窗口前，背影单薄，肩膀绷得很直。
她把一叠钱递进去，声音不大，有点哑：「王医生，这是浩然这次手术的全款，您点一下。」
医生接过钱，愣了：「张小姐，你三天前不是刚交过一笔？」
「嗯。」她点头，没抬头，「亲戚凑的。」
亲戚？
季明成冷笑了一下。
他查过，她哪还有什么亲戚。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袖口往下，露出一截手指——红肿，贴着创可贴，有的地方破了皮，结着暗痂，指甲缝里还卡着布丝。
助理说过，她这几天在接手工活，夜里缝布偶，连赶三个单。
用这双手，换弟弟上手术台的机会。
原来她说的「亲戚凑的」，是这个意思。
护士走过来，小声问：「婉儿，你一个人行吗？季先生他……」
「别提他。」她打断，嘴角动了动，笑不出来，「我不靠谁，就盼着浩然能平安出来。」
这句话砸在季明成身上，他手里的协议一下子皱成一团。
他想走，脚却动不了。
手术前一晚，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落下的声音。
他脱了西装，换上病号服，坐在陪护床上。
灯光照着他，脸上的冷意淡了些。
张浩然睁着眼看他，小声问：「季哥哥，你是坏人吗？」
「网上说，我姐是为了钱才嫁给你，说你被骗了。」
季明成喉咙一紧。
他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蓝色，边角毛糙。
「这是你姐给你缝狮子时剩下的。」他摊在掌心，「她说这颜色像天，我就留着了。」
孩子盯着那块布，忽然笑了：「那你肯定是好人。只有好人才会把姐姐的东西当宝贝。」
夜里，网上的风向又变了。
林薇发了段录音，剪辑过的，背景有季家老宅的鸟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