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嘴唇蠕动着,没有声音,但口型分明在说:"他在看着我们。"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皮鞋跟敲击地砖的节奏不紧不慢。

林教授的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

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微微收紧,无名指上的戒痕比婚戒留下的印记更深。

"那个女患者,"他嘴角上扬,形成一个完美的微笑,但眼角的肌肉纹丝不动,"弹头取出来后,放在哪里了?"

隔壁病房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林教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想起手术台上濒死的病人吞咽最后一口气的样子。

"在病理科。"

我故意让口袋里的弹头撞上手术剪,金属碰撞声让他右眼睑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停尸房的冷气像蛇一样顺着我的裤管往上爬。

阿七蹲在第三具冷藏柜前,机械地擦拭着早已一尘不染的金属柜门。

看见我进来,他突然抬起残缺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圈成环形,其余三指蜷曲——这个手势像极了扣动扳机的动作。

冷藏柜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我拉开柜门,福尔马林的气味混合着腐臭扑面而来。

本该空着的抽屉里躺着一张烧焦的档案纸,上面残留的编号"RA-107"清晰可辨。

手术室的对讲机突然滋滋作响。

"沈医生,"护士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警方要求调取昨晚的手术录像。"

我摩挲着照片边缘,触到一处凹凸不平。

对着灯光,我看到儿科病房的窗户倒影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将注射器扎进输液瓶。

他袖口的徽章轮廓,与林教授现在别在领带上的院徽一模一样。

阿七的抹布掉在地上。他盯着我身后,瞳孔骤然收缩。

转身的瞬间,陈实的警徽已经抵在我眼前。

他左手按着肝区,右手举着一张泛黄的名单,最上方被红笔圈出的"沈夜"二字墨迹未干。

"二十年前那批先天性心脏病患儿,"他喘着气,警服领口还带着雨夜的潮湿,"唯一活下来的实验体,今年正好28岁。"

心电监护的滴答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声长鸣。

第3章

心电监护的长鸣还在走廊回荡,陈实的警徽已经抵在我胸前。

他咳出的血沫溅在案件卷宗上,正好盖住了照片里那个银色十字架的反光。

"搜查令。"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所有器官移植记录。"

我后退半步,后背贴上资料室的铁柜。

右手悄悄摸向身后的碎纸机开关——里面还有三份没处理完的配型记录。

"沈医生很忙。"林教授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他白大褂的袖口卷起,露出手腕内侧的黑色纹身:RA-001。

这个编号我在死刑犯的肾脏上见过太多次。

陈实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按着肝区的手青筋暴起,警服第二颗纽扣松开了——这是肝癌晚期患者特有的呼吸困难症状。

这个固执的警察宁愿疼死也不肯接受我的"礼物"。

"林院长来得正好。"

陈实又咳出一口血,染红了搜查令边缘,"二十年前的儿科病历,需要您解释。"

碎纸机突然卡住,发出刺耳的嗡鸣。

阿七不知何时出现在资料室角落,缺指的手比划着"三"——三号冷柜又送来新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