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蛇窟的腥臭味越来越近了。

但我一点都不怕。

我只是有点生气。

气自己睡了这么久,让这些杂碎蹦跶了这么多年。

气自己居然忘了,我胡九,从来就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废物。

我是青丘的帝。

是所有妖族见了,都得跪下来磕头的存在。

今天,正好让这些长了记性的龙崽子们,好好回忆回忆,什么叫规矩。

蛇窟里的腥臭味突然淡了。

不是我的错觉。

那些原本吐着信子的巨蟒,此刻像被钉在原地,鳞片上的绿光一点点暗下去。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被烫伤的水泡已经消失,掌心泛着淡淡的金芒。

后颈的木牌烫得更厉害,像要钻进骨头里。

“怎么不动了?”我抬脚,轻轻踹了踹离我最近的那条巨蟒。

它居然哆嗦了一下,尾巴尖死死缠住石柱。

我忽然想起老狐仙的话,伸手摸向胸口。贴身戴了十六年的木牌不知何时碎了,碎片硌得皮肤生疼,但一股熟悉的力量正顺着血管往上涌——像是干涸了很久的河床,突然迎来了春汛。

“原来不是梦啊。”我笑了笑,抬手扯掉身上那件磨破的粗麻衣。

灰扑扑的皮毛像褪壳一样往下掉,露出底下流光溢彩的银白。身后的尾巴根一阵发麻,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破体而出,在昏暗的蛇窟里扫出猎猎风声。

巨蟒们“嘶”地吸了口冷气,集体往后缩。

我踩着蛇背往外走,每一步都让地面震三震。守在洞口的两个夜叉刚拔出刀,就被我的尾巴抽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晕死过去。

宴会厅里的笑声还没停。

敖凛正端着酒杯,听龟丞相讲我小时候被野狗追着咬的“趣事”,笑得肩膀都在抖。

“太子殿下您看,我说她是废物吧......”

话音未落,整个龙宫突然晃了晃。

我掀开殿门的珠帘,银白的狐毛上还沾着蛇窟的潮气,九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满殿的龙族人瞬间噤声,酒杯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敖凛手里的酒洒了一身,他瞪着我,眼睛都直了:“你......你怎么......”

“你说蛇窟啊?”我走到他面前,尾巴尖挑起他的下巴,“里面的蛇太瘦了,不够塞牙缝。”

他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龟丞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花镜摔在地上裂了道缝:“九...九帝?!您不是在上古战场......”

“睡了三百年,醒来看见些杂碎跳梁,”我扫了他一眼,尾巴猛地一甩,“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龟丞相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满殿的龙族人跪了一地,头埋得比桌子还低。只有敖凛还站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紧紧攥着龙袍的衣角。

“你别装神弄鬼!”他突然吼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你明明是青丘那个灰毛废物......”

“哦?”我挑了挑眉,伸手扯开他的衣领。

他胸口那块月牙形的胎记,在水晶灯下看得清清楚楚。三百年前,这小家伙偷喝我酿的桃花酒,被我抓住时咬了一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疤还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