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指着桌角那盆我养了一年多、叶片肥厚的绿萝，“这盆‘空’东西是我上周刚浇的水！还有这！” 我抓起桌上那个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杯壁上还残留着我早上没喝完的咖啡渍，“这也是‘空’的？”
默默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微微颤抖，眼圈迅速泛红，眼看就要滴下水来。她求助似的看向老张。
“林晚，” 老张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和息事宁人的意味，“你这火气也忒大了点。默默是新人，主管亲自安排的位置，还能有错？一个工位而已嘛，何必呢？你看把人小姑娘吓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手里紧捏着的文件夹，像在确认什么，“再说了，你这几天不是…状态不太好？是不是…记岔了？”
“记岔了？” 这三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耳膜。我的状态？我昨天还在这里加班到九点！愤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烧穿理智。我猛地看向默默，她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沿着光滑的脸颊滑落，滴在她崭新的套装前襟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小圆点。那泪水，和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难以捕捉的异样情绪——像是某种冰冷的、非人的审视——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林晚！怎么回事？” 主管李伟略显不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他刚从会议室出来，手里还拿着笔记本，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目光在我和默默之间扫视，最终落在我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上。
“主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翻腾的怒火，“这个实习生，坐了……”
“哦，默默啊！” 李伟脸上的不耐瞬间被一种近乎刻意的热情笑容取代，那笑容像一张不合时宜的面具，“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工位还行吧？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别客气！” 他完全无视了我的话，径直走到默默身边，甚至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椅背，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无理取闹者骚扰的受害者。
“主管，这个位置是我的！” 我拔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伟这才像刚注意到我的存在似的，转过头，脸上那夸张的笑容淡了下去，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略带责备的神情：“林晚，你搞什么？公司重新规划了一下工位布局，默默是新来的核心实习生，这个位置视野好，方便她快速融入。你的东西都给你挪到靠窗那个位置去了，一早行政部就通知了邮件，你没看吗？” 他指了指办公室另一端，一个光线刺眼、紧邻着吵闹的打印区、堆满杂物的角落。
核心实习生？重新规划？邮件通知？
一股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我清楚地记得，昨晚下班时，这里一切如常。绝没有任何邮件通知！这彻头彻尾是个谎言！一股被集体愚弄、被强行扭曲现实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我死死盯着李伟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又看向默默——她正用手背飞快地擦去眼泪，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好…好…” 我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颤抖。再多说一个字，我怕自己会失控尖叫。我猛地转身，撞开一个试图过来打圆场的同事，脚步踉跄地冲向那个被指派的、如同流放之地的角落新工位。身后传来李伟刻意放大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声音：“默默，别往心里去啊，林晚她最近压力大，脑子有点不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