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撞进江大校门时，苏晚正蹲在二教后的银杏树下，对着掉落的扇形叶片发愁。 她怀里的牛皮纸袋已经装了十七片完整的银杏叶——这是她为《江大四季手账》收集的秋日素材。可手机备忘录里记着，摄影社招新展在上午十点的情人坡，她原本打算拍完落叶就去凑个热闹，结果被这棵百年银杏勾住了脚。 "同学，需要帮忙吗？" 带着冷调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苏晚抬头，看见个穿藏青衬衫的男生站在银杏枝影里，手里端着台黑色单反，镜头盖还挂在脖子上。
他的眉骨很高，眼尾微微下耷，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连说话都带着股清冽的疏离感。 "啊？"苏晚这才发现自己挡住了他的路，慌忙把袋子往怀里拢了拢，"不用不用，我就是...看叶子好看。" 男生垂眸扫过她怀里的纸袋，目光停在某片叶尖的金斑上："要拍的话，用我的相机。" "不用啦，我带了手机——"苏晚话音未落，他已经在银杏树下支起三脚架。阳光穿过叶缝落下来，在他肩头碎成金粉，他调整光圈的动作熟稔得像在呼吸，"逆光拍剪影，叶脉会更清晰。" 苏晚凑过去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相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取景框里的自己：马尾辫翘着一撮呆毛，鼻尖沾着刚才摸叶子蹭的薄灰，正歪着头冲他笑。 "按快门。"他对她伸出手。
苏晚的手指刚碰到快门键，远处就传来社团招新的喧闹声。男生忽然皱了皱眉，按住她的手腕往下压："等风停。" 风掀起他衬衫的衣角，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银链。苏晚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素圈戒指，戒面磨得发亮，像是戴了很多年。 "咔嚓"一声。 照片里的苏晚站在银杏雨里，发梢落着两片叶子，眼睛亮得像浸了蜜。男生把相机递给她看，屏幕上的参数显示：光圈f/2.8，快门1/2000s。
"你拍的我？"苏晚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里的自己，"比手机清楚好多！" "林砚。"他突然说，"摄影社社长。" 苏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招新海报上那个"新生必看·校园摄影大神"。"我是苏晚，中文系的。"她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我本来想去你们摊位报名的，结果被银杏拐来了。" 林砚的手指在相机背带上摩挲两下，忽然转身往情人坡走："还来得及。" 他的步子很快，苏晚小跑着跟上。路过银杏道尽头的公告栏时，她瞥见他的摄影展海报——主题是"未完成的信"，十二张照片排成半环，最中央的位置空着，只贴了张便签："等一个人来补全。" "这是你拍的？"苏晚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里是暴雨天的图书馆，窗台上摆着半杯凉掉的咖啡，玻璃上的水痕模糊了窗外的梧桐树。 林砚脚步顿了顿："去年秋天拍的。" "那后来呢？"苏晚追问，"等的人来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苏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随着动作轻轻晃荡，像颗没系紧的心跳。 情人坡的摊位果然热闹。摄影社的棚子挂着洗出来的照片，从晨雾里的未名湖到深夜的自习室，每张都带着温度。苏晚凑到"未完成的信"系列前，发现最边上的照片是她刚才在银杏树下拍的那张——她举着相机的样子，被林砚收进了镜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