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家人吗?"她问。 林砚迅速收起卡套:"我妈。" "她一定很喜欢拍照。" "嗯。"他调整三脚架的高度,"她走得早。" 苏晚的话卡在喉咙里。风掀起雾气,露出银杏道的尽头,有个穿环卫服的阿姨推着垃圾车走过,车斗里堆着半袋落叶。 "要拍吗?"林砚突然说。 苏晚顺着他的镜头看过去:"拍什么?" "劳动的人。"他按下快门,"她们每天五点就来打扫,比我们早一个小时。" 照片里的阿姨弯腰捡落叶,橘黄色的马甲在雾里格外鲜艳。苏晚盯着屏幕看了很久,轻声说:"这张我要洗出来,贴在我的手账里。" "好。"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们在晨雾里拍了二十多张照片。苏晚学会了用侧光拍叶子的立体感,用逆光拍叶脉的透亮,还拍了张林砚的背影——他站在银杏树下,抬头看叶缝里的光,身影像株安静的树。 "这张要洗出来吗?"苏晚举着相机问他。 林砚望着取景框里的自己,沉默片刻:"洗吧。" 七点半,天彻底亮了。苏晚收拾东西时,发现林砚的相机包拉链没拉,露出半本笔记本。她鬼使神差地翻开,第一页贴着张泛黄的信纸,字迹娟秀: "阿砚,今天在银杏道拍了张你的照片。你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喂鱼干,阳光照在你后颈,像落了片金叶子。我把这张照片夹在你常看的《飞鸟集》里了,下次见面要问你要不要洗出来。" 第二页是张照片复印件,正是去年暴雨天图书馆那张。背面写着:"那天你没带伞,我故意绕远路,想和你多走一段。结果你买了热可可给我,说'别淋感冒了'。阿砚,你明明很温柔的。" 第三页开始是日记: "九月十五日,晴。阿砚今天给我拍了张照片,说我笑起来的时候,像他妈妈种的向日葵。" "九月二十日,阴。阿砚的爸爸又出差了,他没去食堂吃饭,我给他带了我妈包的饺子。他吃了三个,说'比我妈做得好'。" "十月三日,雨。阿砚的相机坏了,我们去修相机。路上他说,等他妈妈忌日过了,要带我去看银杏。" 最后一页停在去年冬天: "十二月七日,雪。阿砚的妈妈离开三年了。他说,要把今年秋天的银杏拍够,给她的相册补上最后一页。" 苏晚的手指停在最后一行字上,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合上笔记本,抬头时撞进林砚的眼睛,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你看了?"他声音发哑。 "对不起..."苏晚把笔记本塞回去,"我不是故意的。" 林砚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 "没过去。"苏晚望着他,"你每年秋天都来这里拍照,就是在等她,对吗?" 风掀起银杏叶,落在两人中间。林砚松开手,后退两步:"我要去社团交照片了。" "林砚!"苏晚追上去,"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我只是...想了解你。"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你不需要了解我。我们只是社团的同学。" 苏晚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喊:"那我每天都来银杏道拍落叶,你会不会觉得烦?" 林砚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不会。"他说,声音轻得像片银杏叶,"其实...我很高兴有人陪我。" 从那天起,银杏道成了苏晚的秘密基地。 她每天清晨六点准时出现,带着保温杯和手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