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杨满仓扶着吓瘫的爹，浑身直抖。
“快……快叫人！把家伙都拿出来！”
杨老栓哆嗦着喊，“张九召……张九召回去喊‘绺子’了！后半夜……后半夜要出大事啊！”
杨家院里，灯笼的红光变得像血一样。
第二章：铁蹄踏寒夜
杨家院炸了营。
男人们吼叫着冲进仓房，翻出藏着的土枪、快枪、老洋炮，还有磨得锃亮的扎枪头子、大片刀。
女人和孩子被赶进屋里，插上门栓，吓得哭都不敢大声哭。
院墙根、门楼子后面，蹲满了端着枪的杨家人，眼睛死死盯着村口那条黑黢黢的道。
空气绷得紧紧的，喘气都费劲。
杨老栓握着杆老套筒，手指头冰凉，趴在院墙豁口后面，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村道上一点声儿没有，静得疹人。只有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杈子，呜呜响，像鬼哭。
新房里，尹素婉坐在炕上，大红嫁衣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刺眼。
她听着外面拉枪栓、压子弹的“咔嚓”声，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见过三舅爷张九召发火的样子，在老岭，他跺跺脚地皮都颤三颤。
这回，杨家算是捅了马蜂窝。
时间一点点爬，后半夜的风更冷了。
杨满仓蜷在尹素婉旁边，抖得筛糠一样。
突然！像平地打了个旱天雷！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炒豆子似的枪声，猛地从村口方向爆响起来！
密得连成了片！
子弹带着尖利的哨音，“嗖嗖”地划过夜空，有的打在村口老槐树上，树皮“噗噗”地乱飞！
“来啦！绺子队进村啦！”
院墙后有人扯着嗓子嚎了一嗓子，声音都变了调。
紧接着，沉闷如滚雷的马蹄声轰隆隆响起，震得地面直颤！
村口方向，几十支火把猛地亮了起来，火光跳跃，映照出几十匹狂奔的骏马！
马上的人影模糊，但手里举着的长枪短枪，在火光下闪着森森的寒光！
“老岭张九召在此！杨家的龟孙子听着！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枪声间隙响起，正是张九召！
火把和马队像一股燃烧的洪流，眨眼就冲到村口！
马蹄踏起的烟尘混着火把的黑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杨家院里，有人吓得尿了裤子，枪都拿不稳了。
“顶住！给我打！”杨老栓眼珠子通红，扯着脖子吼，声音却抖得厉害。
院墙后几杆土枪“嗵嗵”地响了，打出一片铁砂子，在夜色里像放了个大烟花，根本够不着马队。
张九召那边枪声更密了，子弹“噗噗噗”打在杨家的土院墙上，激起一片片黄烟。
眼看这伙凶神就要冲进村子！
就在这时，杨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人影，提着一盏昏黄的风灯，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灯笼的光晕只照亮他脚下方寸之地，映出一双沾着泥的布鞋和青布裤脚。
是刘林夏！
尹素婉的姑父，张九召的亲姐夫！
第三章：赔罪酒与初萌情
刘林夏就那么一个人，提溜着那盏小破灯笼，迎着村口那片刺眼的火把和黑洞洞的枪口，一步一步往前走。马蹄声和枪声都停了，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几十双眼睛，凶的、怕的、惊的，全都钉在他身上。
